是电话。
打来的是一个没有在通讯录里的陌生的号码。
黄泉接听了以后那边传来了焦急的声音。
“奈禾！不，黄泉！我知道你可能把我忘记了，但是我需要你的帮助！我有一个同事叫孔旭，他已经一周都没有来上班了，怎么联系都联系不上，我就找了个朋友对他使用的手机进行定位以及通话调查，发现在不久前跟他通话的是你的手机。”
“他......有没有跟你说些什么？”
黄泉将刚刚对话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知给了这位似乎认识自己的同事。
听完后，他说道：“这......我觉得事情可能不太妙，一周前我就跟他通过话，那时他就一直显得心不在焉的，我怕他会做些什么......你的速度很快，能去看看他吗？他家距离你所在的位置大概有三百公里。”
黄泉说道：“嗯，我会去看看的，把地址发给我吧。”
“地址......这就发给你！”
很快，地址发送了过来。
考虑到自己似乎会迷路，黄泉打开了导航输入了这个地址，然后开始找了过去。
有导航的话黄泉找路就容易的多了，只需要按照手机上的路线一直走就可以了，中途会不会走错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够进行调整。
花了大概......
三分钟后，黄泉抵达了孔旭所居住的九层公寓楼前。
他住的地方是顶层，也就是第九层。
黄泉进去后乘坐电梯来到了第九层，找到了地址最后的单元门信息。
咚咚咚。
她伸手敲了敲。
里面没有任何的回应。
“我觉得事情可能不太妙......”
这句话再度回荡在了黄泉的耳边。
最终黄泉还是拔出了武器将门斩断了。
当防盗门倒下的那一刻，孔旭倚靠着窗户坐下的身影出现在了黄泉的面前，散落的酒瓶围绕在他的周身，他的身下......
是一滩血泊。
从他的手腕动脉处还在不断地往外渐渐渗出，而造成这一切的凶器则是破碎的酒瓶。
黄泉见状立刻冲了上去，此时孔旭脸色苍白，神采黯淡，意识也昏昏沉沉，但他还是看到了黄泉。
“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黄泉知道时间刻不容缓，刚准备带孔旭去最近的医院时，孔旭却出声道：
“别那样做了，即便你做了，也只不过是让我换了个地方死罢了。”
“为什么......”
听到黄泉的声音，他用所剩无几的力气回应道：
“活下去的意义......已经没有了，每次想起，心都痛的受不了，这些事情我想忘掉，我想走出来，我想向前看，可是......越是想忘掉，就越是忘不掉。”
“我一直都在告诉自己，要振作，姐姐不想看到我这样，但是......姐姐已经看不到了。”
一滴眼泪从他的脸庞划过。
“抱歉......我还是走不出来。”
“想到今后的日子里那个大大咧咧却总是对我十分关照的姐姐已经死了，不会再回来了，我就.....我就没办法忍受。”
“那是我唯一的亲人啊，死在了绝灭大君诛罗的手下.......”
最后一句话让黄泉怔住了片刻。
她这时候才想起来了，是诛罗杀了他的姐姐，在那场战役当中，有太多的人死去了。
就是因为！就是因为......
“是我的错，如果我那时......”
“不，不是你的错，怎么可能会是你的错呢？反物质军团的到来不是因为你，诛罗的出现也不是因为你，若这一切都归咎于你，那你也未免太可怜了啊。”
他并不想让黄泉去背负这些事情，他知道如果黄泉承认了，那黄泉不仅要背负姐姐的死，还要背负成千上万的人命。
她没有义务拯救所有人却又在为此而努力，那么这一切又怎么可能是她的错呢？
孔旭相信黄泉是一个好人，因此，他不会让黄泉去认为这一切都是她导致的。
在谈话的这功夫间，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了。
恍惚间，房间熟悉的布局让过往的记忆开始出现，在某个瞬间，他似乎又看到了那个醉倒在沙发上的姐姐。
“姐......”
看到他的生命即将消失，黄泉是真的想救他，可即便现在救了他又能怎样？
黄泉完全看不到一丝他对生的渴望，救了他然后继续延长他的痛苦？
除此之外，更令黄泉感到痛苦的是，她的感情并没有因此产生过多的波动，就连同情也只是淡漠的。
比起火急火燎的救人，她竟然选择愿意去理解他的痛苦。
“啊......对了......差点忘了。”
他微微抬起头，耷拉着半边脑袋对她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
恍惚间，黄泉又想起了那天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一个天真的小伙子，在众人都认为她是威胁的时候，却敢于站出来为她辩护。
在自认为得到信赖的时候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那个笑容与眼前的笑容发生了短暂的重合，却又因为死亡的迫近而与彼此相交错。
【自灭者】
这三个字在黄泉的脑海中浮现。
因生命的意义被剥夺而选择走向自我毁灭。
但，在临死之际，他却露出了笑容。
“别忘记......你的名字啊，黄泉......不是你的本名，你的名字叫做......”
“奈禾。”
他用尽全力抬起的头又沉了下去，再也不会抬起来了。
黄泉站在原地低头看着他，血泊当中映出的白发黄泉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就像是在经历一场习以为常的事情一样。
下一刻，黄泉直接将刀拔了出来，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举起刀身，映出了自己此刻的脸。
“我.....到底是谁？”
刀身映出的脸是另一张，而现实中的黄泉却展露了不一样的表情。
双手握住了刀身，反过来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胸口。
死亡，是生命唯一的归宿。
而虚无，是万事万物的终点。
“我是谁？”
“我是虚无。”
一个问题，一个答案。
一个外在，一个内心。
无的刀刃立于胸前，即将把自己贯穿之时。
“黄泉！！！”
门口的喊声让黄泉的心神从虚无的边缘拉了回来。
只见秦欢欣正喘着粗气扶着门框望着门里的景象。
“别、别那样做！呼......呼......别那样做。”
“虚无......不是死亡么？”
她转过头，白色的发丝随风摇曳着。
“我不知道，但你现在还活着！还活着！清醒一点！把刀放下！！”
黄泉转过头来看着抵在自己胸口的刀刃。
虚无近在咫尺。
“拜托！停下啊！求你了！奈禾！”
但他的喊声也是那样的明亮。
在生与死的抉择当中，在虚无与存在的抉择当中。
黄泉抵在胸口的刀渐渐地远离开来。
“别忘记你是谁。”
孔旭的话语再次回荡在了耳边。
那个名字很陌生，黄泉没有任何的印象，但她很清楚一点，那就是这个名字代表了她曾经也是一个人。
苍白褪去，虚无收纳回了刀鞘之内，黄泉低头望着血泊之中的自己。
一滴泪水悄然从眼眶之中流出，那不是血泪，仅仅只是一滴泪珠。
滴在已经变得粘稠的血泊当中，激起了一阵极其微弱的涟漪。
看到黄泉成功收手了，秦欢欣双腿一软也瘫坐在了地上。
他来不及等电梯了于是直接一口气爬了上来，对于他这种平日里家里和研究所两点一线的人而言这种运动量简直太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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