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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睡了!”抚摸过大晃的脑袋,徐子良像一个自信沉稳的家长一样的说道。
大晃摇了摇尾巴表示赞成。
徐子良放下手中即将完工的披肩,如果不是这场沙尘暴让他感到疲惫不堪,他肯定会完成编织。
人睡在床上,徐子良感觉到一种深深的舒适感。
他和大晃头对着头,准备进入睡眠状态。
困意渐渐到来,徐子良的身体开始放松,思维也开始变得模糊。
他渐渐地进入了梦中。
暴风减弱了,但接着又猛烈起来,楼梯也在战栗。
徐子良突然觉察出一丝不对劲,楼梯为什么也在战栗?
有人来了,徐子良从梦中惊醒,迅速并疑惑地思索,这脚步声究竟是来自现实还是他的梦境。
声音来自现实。
大晃已经先徐子良而醒,它站在床沿,面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不好,徐子良心里大叫一声。
不过,徐子良事先已经有所准备,如果不幸被其它实力强过他的幸存者堵在家里,他该怎样应对。
衣柜里有个暗门,能够通往另一套住宅,这是徐子良为自己的安全所做的保障与努力。
“咱们藏起来。”徐子良对大晃说,并将它一把抱入怀中。
他们钻进衣柜,徐子良将衣柜里的暗门打开,带着大晃钻了进去,抵达到另一套居室里的,同样也是衣柜的空间里。
紧要关头,暗门却出了问题,无法全部闭合,还闪着一条缝隙,只要打开衣柜,很快就能发现衣柜里暗门。
“不好。”徐子良低声说。
他徒劳的将挂在衣柜里的大衣往缝隙处拉了拉,企图让它挡住露出的那道缝。
可徐子良想起一个词叫作欲盖弥彰。
是医生,这些人的行动太快了,这样的天气他们竟然也能出门。
徐子良听见,脚步声到达他的家门口,接着房门被一脚踹开。
对话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徐子良已经熟悉无比。
“床铺是热的,他们还在屋里。”一个声音得意的说。
抓到徐子良,在他在看来已经十拿九稳。
“他还种了番茄,不过没有成功。”这群人在徐子良屋里到处翻寻。
“这日子过得娘们叽叽的。”有人在嘲笑徐子良,他看到了徐子良正在编织的护肩,对此表示轻蔑。
“人呢。”
“不可能离开,再找找,去衣柜里看看。”
“衣柜里,不过只有最蠢的人才会想到躲在衣柜里,这和驼鸟把头扎进沙子里就看不见对手有啥区别。”
可脚步声还是向衣柜走来。
徐子良听见盘子碗筷落地摔碎的声音,衣柜的缝隙里,有光源在接近,徐子良眯起眼睛,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
脚步声更近了,徐子良仿佛看见一只手拉住衣柜的门把手,他打开了衣柜的门,光射了进来,而这时,徐子良的怀中猛然一空。
速度快到徐子良压根就反应不过来。
大晃从徐子良的怀里跳了出去,怀中空了的同时,徐子良第一次听到大晃发出的,尖利无比的叫声,那叫声如同猛兽,足够撕裂长夜的尖利声。
接着是一声惨嚎。
大晃跳出去的瞬间抓伤了对方的眼睛,透过缝隙,徐子良看见拉开门柜的那个人捂着眼睛弯下腰,他痛苦的大声喊叫。手中的电筒也滚落在地。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猫抓一下而已,不会有这么糟糕。”他的同伙在安慰他。
“快看看我的眼睛怎样了。”
“等我那只猫抓来,这家伙这么狡猾,竟然藏在衣柜里。”有脚步声向门外快速跑去。
“一定要抓到它,我要吃了它。”被抓到眼睛的人气急败坏的说。
有人将他扶到椅子上坐下来开始检查他的伤口。
“把你的手松开。”
“哦,你轻点,我的眼珠子一定受了重伤,我感觉它要爆炸,而且我一点都看不见,那只死猫抓瞎了我的眼睛。”伤了眼睛的人继续哀嚎。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只是眼皮破了,出了血,所以你才看不见,等一下,我去找些水给你冲冲眼睛。”
原来没瞎,徐子良心里有些遗憾,但他更紧张大晃,听动静它是冲出门了,这伙人把门破开,大晃从破开的大门跑了出去。
大晃那么机灵,那个出去追它的人大概不会得逞,徐子良心里想,全然忘记了自己仍然处在危险的境地。
衣柜的门也同样洞开着,只要转过头,再细心一点,就会发现衣柜里的暗门,以及,暗门后面的徐子良。
通过缝隙,外面发生的一切徐子良看得清清楚楚。
找水的那个人,身高足足有一米九吧,他走来走去,楼板都在震颤。
是个大块头。
大块头在储物间找到瓶装水,他非常浪费,用水给伤了眼睛的人冲洗眼睛上的血。
“好像没失明,”被抓伤眼睛的人站起身。
“接下来,我要找到那只可恶的猫,然后扒了它的皮,我要用它的皮做一顶暖和的帽子。”
他怀着恨意向门外走去。
徐子良听见他踩在瓷器的碎片上,发出咯吱的动静。
“等我一下,咱们一起走。”
“找到了吗?”
“嗯。”
听到这话,又一波的担心,像一排子弹击中了徐子良。
找到什么了?是说找到了大晃吗?
这会儿大晃怎样了?
徐子良想冲出去,但他还是说服自己等一等再出去,现在出去是自投罗网。
徐子良明白大晃为什么会这样做。
它并非受到惊吓才从他的怀中跳出去,它是在转移这伙人的注意力,只有这样做,才能保护徐子良。
想到这一点,徐子良的眼泪喷涌而出。
“一定要平安。”徐子良默默的合掌为大晃祈福。
徐子良不信任何神灵,尤其活在末世,徐子良更加坚信这个鬼世界上根本没有神灵,但这会儿,徐子良希望有神灵听见他的祈祷,神灵保佑他的大晃平安无事。
一定要平安。
似乎没有神灵听见徐子良的祈祷,或者是听见已晚。
徐子良听见一只猫在楼下的惨叫,它似乎被什么击中,接着再无声息。
这声惨叫撕裂了徐子良痛苦的心。
徐子良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大晃出事了,它一定遭遇到痛苦的对待,才会发出这么惨痛的叫声。
外面彻底安静。
医生那伙人离开了,徐子良几乎是手脚并用从衣柜里走出来。
伤了眼的男人忘记带走他的手电筒,徐子良捡起手电筒。
徐子良摇摇晃晃,魂魄好像全部离开了徐子良,它们出去寻找大晃了。
屋里被破坏的一片狼籍,他们离开的时候没有放过徐子良的食物,带走了所有的食物。
快完工的编织被扔在地下,显然是故意踩了很多脚的样子,脏污的像是从垃圾堆里捡来的破烂。
枯萎的番茄植株他们也不放过,被踩折断在种植池里。
床边他正在读的栽培日记也不见了,是他们想要的东西。
徐子良大哭起来,他从来没有这样哭过,哭到声嘶力竭,哭到数度晕眩。
哭到内脏都快吐出来的程度。
天已经蒙蒙亮,徐子良穿过破坏的大门,顺着楼梯向楼下走去,徐子良找遍了家附近所有的地方,他还在楼下不远处发现一小滩血迹,但徐子良无法分辨血迹是那伙人留下的,还是大晃身上流出的血。
它那样惨叫,一定是遇到了重击,地上的那滩血也许就是它的。
徐子良跪在留下血迹的地上痛哭,天亮了,徐子良却是眼前一片漆黑。
恢复视力后,徐子良再次在家的附近寻找。
徐子良不断呼唤着大晃的名字,不怕有幸存者听见,听见又怎样,他失去了一切,不再担心失去了自己。
徐子良没离开家,没有收拾凌乱的一切,大门依然坏着,徐子良幻想大晃还能回来。
徐子良故意让自己饿着,饿到出现幻觉也不出去寻找食物。
没错,他打算放弃继续活着。
但徐子良更想见到一个奇迹。
就像徐子良和大晃的第一次遇见,大晃给奄奄一息的徐子良衔来一只老鼠。
他试图通过折磨自己再次遇到大晃的降临。
没有。
再见大晃,这一不见,就是再也不见了。
一天一夜过去,徐子良从胃的刺痛中虚弱的清醒。
天已大亮,白云出奇的好看,有一朵白云就像浴缸里装满了白色的泡泡。
“大晃,你看那朵云,像不像浴缸里装满了白色的泡泡,我好想在里面洗个澡,我都好久没有洗澡了。”徐子良把前一天说给大晃的话,又一字不差的重新说了一遍。
几分钟后,徐子良摇晃着身体站了起来。
徐子良走到碎裂的镜子前照了照自己的鬼样子。
鬼的样子,就是徐子良的模样,徐子良被自己吓了一跳,无数片碎裂的镜片里,无数个鬼一样的徐子良。
一只白头鬼。
再细细一看,是他的头发,在一夜之间全白了,一夜白头的事,原来真的会发现,之前只在故事里听说过。
没想到他也会一夜白头,他才二十八岁。
徐子良已经不在乎那伙人还会不会回来,不过他们回来的可能并不大,得到想要的东西,这个地方已经没有回来的价值。
徐子良像一具行尸走肉般在这房子里继续生活了一个月。
为了抵挡寒气,徐子良在破坏的门上挂了毛毯。
新年到来了,春节,除夕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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