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谢沉舟对桑念道:
“够了吗?”
桑念干巴巴道:“够、够了。”
谢沉舟点头:“走吧。”
事情发生的太快,桑念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手里已多了一碗满满当当的藕粉丸子。
一直到坐回座位上,她才如梦初醒般眨眨眼。
她忍不住用余光觑着谢沉舟。
方才随便抽出的签是白粥。
少年低头喝粥,侧脸下颌线清晰流畅,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瓷勺,一样的白。
桑念想,谢沉舟果然有几分姿色。
被他端在手里,连寡淡的粥似乎也变成了仙露琼浆。
倏地,谢沉舟似有所觉,朝她的方向侧了侧脸。
桑念不闪不避,对他扬了扬眉,往嘴里塞了颗藕粉丸子。
好吃,嘿嘿。
她吃的香,谢沉舟动作顿了顿,迟疑地看了一眼自己不曾动过的藕粉丸子。
他盛起一颗,试探着送进口中。
……
是甜的。
用完晚饭,桑念同闻不语谢沉舟告别,跟着苏雪音两人去了大长老的小月峰。
谢沉舟独自走回住处。
经过来时那条路时,他脚下的速度慢下来。
那片酢浆草还在路旁,花瓣依旧娇嫩。
他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没走多远,他忽地停下,转身。
不远处的空地,白日填上的坑被一点点挖开,死去的蝴蝶无声无息躺在坑底。
谢沉舟看了它好一会儿,咬破指尖。
殷红血珠滴落,顺着破碎的蝶翼缓缓滑下,沁入泥土中。
他一错不错的看着它。
蝶翼颤了颤。
谢沉舟黝黑双眸倏地亮起一点光。
很快,光又熄灭。
——起风了。
浅紫色的蝴蝶在风中微微翕动双翅,仿若生前。
风停下,它亦停下。
这只蝴蝶已经彻彻底底的死去了。
逝去之物,永不会再活过来。
指尖伤口自动愈合,谢沉舟将泥土用力扔回坑内,起身走回宝华峰。
宝华峰上辟了几畦菜地,头发胡子乱糟糟的老头正蹲在地里拔草,口中念念有词。
谢沉舟一个眼神也未给他,径直走向自己的屋子。
倒是他听见动静,忙不迭打招呼道:
“回来了?”
谢沉舟淡淡“嗯”了一声。
二长老拍拍手上的泥土,显摆道:
“看看我这倭瓜,比你脑袋还大,再看看我这葱,比你人还高。”
谢沉舟不明白。
这人并不需要进食,为什么每日还要把时间浪费在菜地里。
就像他不明白为什么桑念会那样期待拥有一个花园。
二长老见他脸色不对,笑容一收,问道:
“可是出什么事了?”
谢沉舟摇摇头,本要离开,却迟迟抬不起脚。
最后,他问二长老:
“你为什么喜欢种菜?”
二长老尴尬道:
“因为我挺闲的,每天不用去学宫授课也不用管理宗门,只好把这两亩地给种了。”
谢沉舟抬脚就走。
身后,二长老的声音再次响起:
“桌上有样东西,是为师送你的礼物,看看趁不趁手。”
谢沉舟没吱声,快步回房间。
桌上果然放着一个长方形的匣子。
上面还沾了不少泥。
他随手揭开盖子。
一把雪色长剑赫然出现。
谢沉舟怔了一下,拿起它。
长剑样式简单,剑柄与剑鞘没有雕刻任何花纹,质地坚硬沉重。
他拔出剑刃,一道冷光反映到他的脸上。
天外陨铁。
与桑念手中那把如出一辙。
谢沉舟指尖拂过剑鞘,扭头看了眼门外,眸底满是茫然。
这是,送他的礼物?
地里,二长老收回视线,继续与杂草奋斗。
“真是一个傻孩子,喜欢哪有什么原因。”
他摇摇头,看着肥嫩的小瓜失笑:
“非要给个理由的话,大概是因为,我想看着它们从种子长成幼苗,再到开花,结果,凋落。”
“新的生命诞生,旧的生命逝去,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一切,都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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