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离地面最近，万物的影子最短，老柳树的树荫已经不能庇护沈东升。
睡梦中的男人皱起眉头，脖子以上暴露在烈日下，额头和脸颊出现一层细汗。
萧香莲一咬牙，站在架子车旁边遮挡阳光，用身体给男人制造一片树荫。
如果沈东升此时醒来，肯定说她两句：“你脑子有坑吧，就不会把我叫醒，让我回家睡觉？”
萧香莲眯着眼看着太阳，觉得下工时间到了，准备过去让大家下班。
忽然，她发现男人们根本就没有下班的意思，一个个的干劲十足。
女人则是放下长臂铲，陆续回家做饭，打算把饭菜拿过来，就让自家男人在地里吃。
萧香莲露出一丝苦笑，明白了同志们的想法，突然就觉得有些心酸。
用镰刀收割400斤小麦，等于9个工分，这是大队制定的记分标准。
一个壮男劳力辛苦一天，最多收割400斤小麦，这是用镰刀收割的极限。
现在用长臂铲收割，效率快了一倍，收割800斤小麦就是18个工分。
大队很快就会发现长臂铲的妙用，以他们的尿性，应该会重新制定计分标准——800斤小麦等于9个工分。
所以他们要在大队觉醒之前，尽可能多薅羊毛，用长臂铲挣更多的工分。
萧香莲摇摇头，也不强迫他们下工，忍着饥饿陪他们工作，忍着酷热给沈东升一片清凉。
很快，女人们拿来干粮，有红薯片、红薯渣馒头，好一点的有棒子面窝头。
男人们狼吞虎咽，继续端着长臂铲收割小麦，不想耽搁一秒钟。
沈保华的妻子钱小苗，偷偷拿出一个煮鸡蛋：“老沈快吃，今天多割些麦子。”
老沈露出憨笑，扭头看看树荫下的萧香莲：“我想把鸡蛋给萧队长和东升。”
钱小苗虽然心中不舍，还是咬着牙点点头：“去吧，咱们上午挣了9分，下午再挣9分。”
沈保华露出憨笑，起身来到树荫下：“队长，你跟东升吃鸡蛋吧。”
“保华叔，小声点。”萧香莲摆摆手，小声说道：“你吃，下午多挣些工分。”
沈保华看着她脸上的汗水，又看看她制造的阴凉，把煮鸡蛋放在架子车上。
拎起车上的斧头，大步流星走向森林，身影消失在森林中。
萧香莲犹豫几秒，剥掉鸡蛋壳，小口吃了一半，轻轻摇晃沈东升的胳膊。
“小沈醒醒，起来吃鸡蛋了。”
“额……”
“你快醒醒，鸡蛋凉了就不好吃了。”
“哦……”
沈东升睡得迷迷糊糊，睁开眼也是迷迷糊糊，看见鸡蛋就张开了嘴。
“哼，瓜娃子还让姐姐喂。”萧香莲蹦出一句川话，喂沈东升吃下那半个鸡蛋。
沈东升翻身继续睡，昨天夜里用夜视仪发现了疑似老虎的野兽，搞得他半夜不敢睡。
良久后，沈保华扛着一堆树枝回来，在架子车前边施工。
几个女社员过来帮忙，他们用树干和树枝建造一个绿色的屏风。
屏风遮挡了阳光，留下一身阴凉包裹着架子车。
睡梦中的沈东升觉得浑身舒服，翻个身躺平睡觉，鼻子里发出了舒服的鼾声。
沈保华笑笑，转身走进麦田中，端着长臂铲继续收割小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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