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先放低自己。”孔子说:“要想着放低自己。”《道诀碑》说:“柔弱是通向道的渡口。”这些都是在教人要使自己的气质变得柔顺,虚心地追求益处从而进入正道。
“唐僧说:‘你的相貌丑陋,言语粗俗,怕冲撞了他,问不出个实话。’”这是这一篇的要点所在。孙悟空笑着说:‘我变成一个英俊些的去问他。’于是变成了一个小和尚。”这可以说是能够改变气质。但是“贬解起身”等话语,又未免有些夸大和不谦逊。“老者说:‘这个和尚说了过头的话,别想再长大了。’看到他言语张狂,就一句话也不回答他。”言语中充满自夸,就难以得到真实的信息。于是让猪八戒去恭敬地询问,又再次请求指点。这就是只有虚心,才能得到真实信息的主旨。
指出“狮驼岭狮驼洞”,这是比喻傲慢孤僻的气质,放纵不羁难以驯服。如果心中没有主宰而肆无忌惮,那么东西南北、四面八方都像是张开的魔口,而自身就会成为肉馅。所以孙悟空说:“我自有主意。”太白金星说:“只看你变化的机谋,才可以过去。如果有一点怠慢,实在是难以前行。”
唐僧听了,想要询问有没有其他的路可以绕过去,这也是一种变化的权谋之计,为什么孙悟空说“转不得”呢?《离骚》说:“道路漫长又多艰难险阻啊,让众多的车在路旁等待。道路迂回曲折向左转啊,以到达西海为目标。”这是深切地感慨世间道路荆棘丛生,正道难以行走。想要绕路走看似是权变,但不知道舍弃正路而说绕路,就好像舍弃了根本而只说权变,舍弃了秤而只说秤锤。违背根本、破坏平衡,不是权衡轻重、公平对待事物的巧妙运用,就不足以说是权变,所以说“转不得”。自汉朝以来,没有深刻理解这个含义的人。仙人师父每次在取经之路上,都指出“转不得”三个字,深刻地阐明了舍弃阴阳窍妙的正路就无法西行,可说是深刻理解经与权的关系。这施展变化的能力,所以只属于孙悟空。因为选择绕路的这种绕,是魔主宰了我而我躲避魔,魔仍然存在,而且在绕路之处的魔会更多。有魔在,为什么要用绕路来解决呢?不绕路的这种绕,是我主宰魔而魔也归附于我,魔自然被降伏,而且在绕路之处的魔首先就被降伏了。魔被降伏,就是运用了绕的策略,而我也没有失去正道。所以大修行人,知道外在的魔都是由内在的魔产生的,不询问外在,只询问内在;不畏惧魔,只畏惧自身。孙悟空说:“只要我们用心留意。”
“变成苍蝇儿”,这是把大的化为小的,把粗的变为细的,呈现出婴儿般柔顺的状态,而又不失赤子之心。婴儿的心,是天然的良知,没有丝毫的私念,魔无法窥探。进入魔的耳朵,从魔的口中出来,仅仅是这会变成婴儿的一个念头,就已经足以钻透魔的肚腹了。心主火,而空灵又不昏昧,所以称为“烧火的”;火遇到风,就会顺势烧得更旺,所以称为“总站风”。
最妙的在于“查勘真假”这一段:把大小统一在一个整体之中,把真假混合为一家,这是神奇的如神造鬼幻般的笔触,描绘心口相互商量的话语,不可以拘泥于表面的实际形象。真心原本是真的钻风,在魔看来就是假的;真的钻风原本是假心,在魔那里就是真的。用假的去勘查真的,假的可以变成真的;用真的依从假的,真的也会变成假的。所以说:“符合我的,就是真的;有偏差的,就是假的。”这就知道小钻风的实话,就是总钻风的大话了。大概随口而出的魔,制造事端,原本就是自己造成的,小妖所告知的“吞天兵”“欲争天”“蟠桃会”等话语,正好与孙悟空五百年前所做的事情相吻合。魔的所作所为,就是孙悟空的所作所为,所以孙悟空说:“如果是讲大话,老孙我也曾经干过。”然而“一口曾吞十万天兵”的话语,虽然看似荒诞虚妄,不过是用来形容豪迈夸大的气概罢了。就像宋玉说“弯弓挂扶桑,长剑倚在天边”;又有“饮酒如长鲸吸百川”;杨大年说“手可以摘到星辰”;王右军说“笔阵可以横扫千人军”;文天祥说“南方人立志要扶持昆仑,北方人立志要把黄河当作腰带吞下”,都是这样。只是言语夸大而张狂,失去了中正,实际上是进入正道的魔障。孙悟空开始“暗笑”,接着“暗想”,最后“暗惊”,这是经过三次思考自我反省,约束自己内心的表现。
“阴阳二气瓶”,有着变化莫测、精微融浑的奇妙道理。用粗豪的态度去对待它,很少有不被埋葬其中的;用浮夸的态度去对待它,没有不被淹没在其中的。它的窍妙之处在于极其虚空又极其坚固,如果不细心研究,深入其中,终究难以逃出窍外。孙悟空说:“只是要仔细防备他的瓶子。”
从丹道视角来看,长庚星的传报恰似那冥冥之中的天机示警。在丹道修行中,外界的警示如同灵光一闪,提醒修行者前路的艰险与虚妄。
孙悟空则象征着修行者的真意与灵动的元神。他那神奇的变化之能,是对丹道中阴阳变化、万物化生的一种具象体现。从苍蝇到老鹰的变化,苍蝇的小巧灵活象征着对细微之处的洞察,如同在丹道中对自身细微气机的感知;老鹰的凶猛与锐利,则代表着一种高瞻远瞩、破妄存真的能力。
悟空听闻传报后毫不畏惧地迎战,这反映出在丹道修行中,当修行者面对困难与阻碍时应有的勇气和决心。他在变化中体悟万物,如同修行者在丹道中不断调整自身的状态,与天地万物的气机相互交融、相互感应。
而那狠辣的魔头,则可视为修行路上的魔障与杂念。悟空与魔头的对抗,便是修行者在丹道中不断破除内心魔障、摒弃杂念的过程。通过悟空的施为变化,展示出在丹道修行中,只有灵活运用自身的元神与真意,不断探索和体悟阴阳变化之理,才能战胜魔障,迈向更高的修行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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