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正好,反正我也不休息,我跟你回去看看你那个地图吧。”
徐家熙一甩胳膊,衣服下摆也随之飞了起来。
“你还算是爽快人。”
我依旧让孙晓留在车旁,她嘱咐我小心一点,毕竟我们也不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对她浅浅一笑道。
“放心,你应该都能听到。”
随后我掏了一下兜里的对讲机。
“喂你怎么还不过来?”
徐家熙已经走出好几米远了,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身体的轮廓。
“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就直接报警。”
她重重地点头,随后我向着徐家熙的方向走去,跟随着他进入了村子。
村子里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我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只能看清面前一两米的路。
“你家在村子里面?”
“里头都有现成的房子,我为啥不住?”
没走多远,我跟着他拐了弯,手机向四处一照,被照亮的地方野草聚集,在缝隙当中有个墓碑在露个头,给我吓了一跳。
我仔细照向那里,将两旁的草给扒拉开。
墓碑上面的字有些不清晰,被墓碑上缠绕着不少的藤蔓遮挡,后头的坟头子上也是长满了花草,要不是周围黑暗,再加上光一照有些突兀,白天还有些看不太出来。
“你怎么停下了?”
“哦,没注意照到一个墓碑。”
“害,村子里以前的哪家人的祖宗呗,都化没了。”
随后听到木头门“吱嘎”的一声响,我将手电筒对准了声音的来源,只看到徐家熙的背影,他的半个身子已经进入房子了。
我跟了上去,站在门口,给他照亮了屋子。
“谢啦。”
然后就听到他一阵翻动的声音,就光是能照到的地方,东西就真不少,随意地散落在地上,相比之下,张进晨的屋子简直可以用整洁来形容。
他出来的时候还差点被倒在地上的凳子绊了一下,一脚踢到个塑料瓶就朝我飞了过来,还好我躲的快。
谁知道那个瓶子里面装了什么。
“找到了,就是这个,你把手电筒放下面点,眼睛都要被照瞎了。”
我把手机向下移。
“抱歉,没注意。”
光照下,那双黢黑的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老布包,包上也是有些灰尘。
他将布包给翻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老式的笔记本,本子翻开,每一页都干干净净地没有字,不过里面夹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纸。
“这个是地图。”
他把那张折叠起来的纸递给我,我接过来然后展开。
的确是一张地图,这个矿井里面的挖出来的道整整齐齐的,虽然很多术语没有接触过,但是能看到这个井不止一个口,除了主井,还有副井以及两个风井。
我并不知道那些东西被放在了什么地方,所以得把所有的地方都得去一遍,想想都觉得危险。
“我在那里勘察的时候可完全没有注意到还有其他的口。”
“那里面发生了坍塌,口子都被堵住了,你能看到一个就不错了,只有那一个还没被完全埋住,不过也不太好进人,毕竟那个地方,随便动一下都有可能再次坍塌。”
我的视线从地图上移开,瞟了他一眼。
“你还一个人进去了?”
“昂,好几个月前的事情了吧,在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我就进去了一点,里面太黑了,屁都看不见,这个地方估计还有人进去过,不然这个口也应该是被堵住的。”
我将地图重新叠了起来,交还给他,他摆摆手,意思是让我保管。
我也没客气,直接塞兜里了。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
我感觉这个男人的身上充满了谜团。
但是谜团又立马被解开了。
“我是来自杀的。”
“嗯?”
他的语气很是无所谓。
“就是……当时一时想不开,然后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了结自己。”
他走出屋子,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说手也跟着摆动。
“你想嘛,在屋子里面上吊,得有人收拾吧,然后死的样子那么吓人,最后房子还得成为凶房。”
由于我有些站不住,便蹲在他的旁边,很有感触的点点头。
“跳楼也不好,我看到有人跳楼,然后把别人给砸死了,这跟高空抛物有啥区别,死就死了还得拉上个垫背的,各种意义上都是。”
我歪了歪头,摆弄了一下玉璧,它硌得我的肚子难受。
“有点道理。”
“而且我总不能冲大马路上让人给撞死吧,场面太血腥了,我的肠子肚子,还有之前吃的饭,没拉完的屎不都得被看光了,死了我还得尴尬,不能让人接受,而且还给人添麻烦,让人家收拾残骸。”
还好天黑,我的嘴角真的有点不好压,明明在说怎么死,但是从他口中说出来真的有些黑色幽默。
“还有就是吃药什么的,我最讨厌吃药了,我最讨厌这个。”
他扭头看向我,手机的光照的他的脸,深邃的眼窝还有驼峰鼻的轮廓被勾勒的更加清晰了。
“所以你就选择来这里?”
他眨了眨眼。
“是啊,这里又没啥人,而且矿井里面有很多死人,多我一个也不算多嘛。”
他的眉头压了下来。
“喂,我看到你在憋笑了,很好笑吗??”
“其实也没有,就是你讲的比较……诙谐。”
他有些抓狂地用手骚着自己的后脑勺。
“我最讨厌这样了,真是不好改。”
“不过在这里也没人在意不是吗?”
他立马从忧郁的情绪当中脱离出来。
“你说的还挺对,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跟人说过话了。”
“那我还挺荣幸的。”
他摸了摸自己的好久没有洗过的头发,随后感叹道。
“除了有些不讲卫生,这里还真挺好。”
“看来你在这里打消了去死的想法。”
“这还得多亏那群鬼,我跟你边走边说吧,你朋友还在那里等我们呢。”
“好。”
他起身,拍了拍已经脏的不成样子的裤子,向前走去,这次他没有走得那么快,还等了我一下。
“我是走过来的。”
“你家在哪里?”
“在扶水区。”
“那么远??你走过来的??”
“网上不还有那种步行全国的人吗,我这感觉根本不算什么。”
“但我觉得还是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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