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盆又一盆,几个侍女进进出出,整个客栈灯火通明。
——
元知酌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她想要撑起身子。
眼皮异常的沉重,微微掀起,眼眶像是许久未见光般,干涩的发酸。
床榻的薄纱并没有被放下,挂在两侧,可以看清室内的陈设。
整个房间安安静静的,窗门紧闭。
元知酌的掌心支在柔软的被褥上,隐隐的痛意从掌心传来。
她倚在床头,翻起双手一看:
两只手的掌心都被绑上了纱布,只露出了十个手指头。
而后,元知酌记起来了昨日的种种,心里又是一顿刺痛。
“醒了?”一声带着倦意的嗓音响起。
迟奚祉倚躺在贵妃椅上,长指抵着侧脸,凤眸阖着。
元知酌颤了颤眼睫,脸色惨白了几分。
迟奚祉半晌都没有听到她的动静,于是缓缓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倒是让他发笑。
她的脸色称不上多好,神情夹杂着恨意和不甘,或许还有更沉重的情绪。
啧。
迟奚祉显然也不愿与她多说话,他坐起身,转动了几下手腕,穿上鞋睨了她一眼,就往外走去。
而后,他听到了他此生最不喜的话,“迟奚祉,我恨你,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男人连脚步都不曾一顿,径直走了出去。
门外,是轻微的嘱咐声,应当是迟奚祉在和下属讲什么。
他一走,就有几个侍女进来服侍她洗漱。
元知酌像个人偶般,任他们摆弄。
淡淡的胭脂,眉心一点艳红的花钿,绛色点唇,女子的脸上多了些生气,可细看就能够看到她的愁容。
最后一支金钗别进云鬓,侍女收拾了东西便退出房间。
元知酌坐在铜镜前,抬眉和镜中的女子对上,她忽而抬手抚了上去。
镜中的女子容貌娇美,妆发细致精美,装扮也是堆金砌玉,她一抬眼,一低眉,那盛满春水的汪眼就像水纹涟涟,美是美,就是美得太过无神了,像是个提线玩偶。
元知酌看着,却觉着这张脸越发陌生,五官没变,只是意态与从前判若两人,原本那股盛气凌人的骄纵和恣意劲儿消散无踪,只残留了淡淡的冷漠寡淡。
弱柳扶风,雨中浮萍。
从此,她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苻沛公主,只是北燕皇帝手里的一只鸟雀儿。
“元小姐,陛下该等急了。”门外响起敲叩声,婢女的声音传进来。
元知酌缓慢移开眼,“知道了。”
——
城南的拙瑰园,占了城南一半的土地,传闻是前朝的最后一位皇帝流落至此建造的,整个园子是按着宫廷的标准设计的。
拙瑰园将整个淮湖围了起来,湖心有一孤岛,奢华里透着雅致。
湖心亭内,元知酌侧坐在桌旁,秋蕊帮她倒了杯杏奶茶,粉瓷的高足杯杳杳飘香,杏仁的香气混着羊奶的浓郁,小亭与外面的飘雪隔绝,炉火将窗户捂上层热雾,外边的景观模模糊糊的。
元知酌看着,出了神。
也不知道王翁那的雪下的大不大,好不好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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