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薄的眼皮,好整以暇地看向不远处的女子。
元知酌正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她在想迟奚祉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不会真的就想要让她继续不明不白地跟在他身边吧?
她断不能这样。
猛然,一道不可忽视、异常锐利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对上去的瞬间,她眸底的情绪还来不及收敛。
迟奚祉将拢起的衣摆放下,拿起一侧的手帕擦拭着长指上不存在的颜料,漫不经心的凤眸里多了抹深长的笑意。
元知酌看向他第一眼,往日雾水含烟的杏花眸失了两分柔情,泛着淡淡绯色的眼尾也变得浓艳稠丽。
眼帘抬起时,瞳仁似幽潭,不加掩饰的虚荣贪婪,又薄凉精明,像是一把藏在精美刀鞘下的短刃,初初见世就开始步步为营。
他的小芙蓉对他,似乎野心大过真心。
迟奚祉短促地轻笑了声,须臾便先低下头,似乎在装作没看见,他仔细地擦着指缝,被手帕打湿的玛瑙花戒变得冰凉,透进皮肤里,像是隆冬掉下来的雪酥落在了他的指尾。
顷刻后,漏刻传出一声碎响,迟奚祉方才再次抬头,只见对面女子轻蹙纤眉,脸上只余凉薄,一副生人勿近的“臭脸”,偏偏她不施粉黛的脸靥上还有些病态的白。
她这身子容不得半分懈怠,孟春时节昼夜温差大,早上穿袄袍,中午就只需一件单衣,到晚上却得燃碳。
前两日午时饭后,元知酌在御花园的一处小憩,春凉来得匆忙,等她人意识到冷的时候,太医就从太医院往鸾禧宫赶了。
迟奚祉放下手里的湿帕,才迟迟答道:“告期已定,半月后元府的人会来接你回去,次日便是大典,不过在此之前,朕的皇后应该先养好身子,若还是扶风弱柳之势,朕虑无延后(考虑要不要推迟)。”
元知酌纤细的指尖不受控制地一跳,她忽而拢了下肩背处滑落的兔绒长袄,明明坐在日光里,身子却莫名来的泛寒。
——
半月后。
出了宫门,元知酌探身揭开马车的绉纱,露了一只眼往外窥探着,寅时三刻,路边早早地摆上了小摊,馄饨香化作暖雾散开。
原本迟奚祉定的是让元知酌未时再离宫,可元知酌不乐意了,她左磨右泡,签了丧国辱权的条约,脱了件外衫、散了支簪子,直到胭脂染到琵琶骨以下,迟奚祉才意犹未尽地答应。
完事他擦了擦唇角还要笑弄她一句,“捂什么捂,过两日朕就得全瞧见了。”
清晨白雾深重,人们的劳作也变得缓慢,蒸笼上的幡旗轻轻飘动,吆喝声遥远缥缈,元知酌还未多张望上几眼,洛白就骑着马到车窗旁,“嗒嗒”的马蹄声落在元知酌耳侧。
洛白鎏金蝴蝶面具下的脸雾住,他面无表情道:“更深露重,殿下还是别探出头来,可别再染了风寒,明日大典可出不得差错。”
元知酌被外面烟火气勾起好奇心被洛白碾死,他遮住了元知酌的所有视线。
洛白这人只听迟奚祉一人的话,做事板硬强势,外表冷,心更冷。
没礼貌的家伙。
元知酌瞪了他的脸一眼,不算多友善的眼神,而对方却只是微微颔首以表敬意。
洛白在回燕京之前可就听说了这位准皇后的传奇事迹,她三步一喘、两步一咳的时候都能计谋出一个天衣无缝的离京计划,差点从他们暗卫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要不是半露杀出个程咬金——
洛白可不想犯同样愚蠢的错误栽在她手里。
——碎碎念
无奖竞猜,晏淮瀚手里红绸包着的是何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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