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不见阳光的腐泥味,又腥又冲。
元知酌没多说,一把将她推到了水里。
这动作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众人目瞪口呆之际,仰鹤池里的水花声再次响起,“救命——啊——救我啊——”
元知酌黛眉皱起,洛白递上干净的丝帕,她接过,用力地擦拭着指尖染上的水意,哂弄道:“这次是我推的。”
她的笑意昳丽明媚,真真是朵带毒的阿芙蓉,让人瞧着,又爱又惧。
可惜了,元知酌不会自证,也没兴趣陪她弯弯绕绕,既然想要下水,那就如这位李姑娘所愿,省的白费口舌。
众人的脸色白了白,神色各异,但都屏气凝神,并不敢为李姑娘说话。
周遭的气氛冷凝停滞,每个人都提着胆子。
壁影沉沉,斑驳新绿,芭蕉纹漏窗里映着勤娘子,玉兰枝头春意闹,琼楼玉宇里混进了一片乌云,遮了大片的日光,天色忽的暗了下来。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道温和的女声,“殿下,此事交给臣女处理吧。”
元知酌收敛了点身上的戾气,侧眸瞥了行近的杨逑仪,她今日的心情本就算不上多愉快,这般一闹,更是给不了什么好态度。
她轻点了下头,将手里的脏了的丝帕扔在仰鹤桥的那堆污泥上,丝毫不拖泥带水,转身就离开了。
杨逑仪端庄有礼,目送元知酌的身影,直到人群遮挡住,她方才收回,复又扫了圈周围的公子王孙,朝着小厮淡声吩咐道:“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李姑娘捞上来,感染风寒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
等到李姑娘再次被捞上来,杨逑仪拿出丝帕给她将眼眶上的池水拭去,轻声道:“李姑娘以后走路小心点,别再踩空掉下去了,还好这池水不深,淹不死人。”
短短几句话,就将元知酌的关系摘得干干净净。
旁边也有人小声嘀咕,“这池水不足四尺,成人可站立其中,她怎么能够扑腾起来喊救命?”
杨宗眯着眼,站在楼阁之上,默默将这场闹剧尽收眼底,觉得可笑,嘲弄道:“这丫头本事不小,在哪都能惹一身荤腥,日后这世道怕是容不下她咯?”
就是被栽赃陷害,为了身份体面教训一下也无可厚非,可好歹也应识大体,她既不考虑这是他杨宗的寿宴,也不在乎外人如何评说皇家颜面。
不分场合,不给面子。
迟奚祉整个人笼在软帘之下,暗下的天色显得他深邃的五官凌厉而阴郁,闻言,他唇角漫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这世道日后若是容不下她,那朕便造一个新世道给她,何况她本就没错。”
杨宗呼吸沉缓,他身姿未动,眼底闪过一丝清明,只露了一条窄缝,他想起那日在太庙里与元知酌的对话,盯着下面挥散看客的杨逑仪,说道:
“这丫头娇纵任性,做事狠辣歹毒,一点弯儿也不绕、一点亏也不吃,你也不怕今后她背后捅你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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