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半步。
元知酌没反应过来,踉跄着往前,摇曳的火焰向她吹来,裹挟着浓重的烟,熏得她眼眶泛泪,想要后撤,却被抵住,“不许退。”
沉凉的声线混着深夜的倦怠,命令的语气压迫地叫人遵循。
元知酌滚烫的烟雾直呛人,她偏过头剧烈地咳嗽了几声,飘散的灰烬沾到她头上的白山茶里,余温点开一丝枯黄,玷了纯白。
“好烫——”实在忍不住,她低垂的眼眸落了几颗泪珠,没来及控诉,迟奚祉却爱怜地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痕,“不哭。”
纸灰化作白山茶,血泪滴啼红杜鹃。
迟奚祉俯身抬起她的下颌,不准她有丝毫的躲闪,嗓音似哄似求,“等纸钱烧完再走。”
地面的灰烬夹杂尘埃燃到她的裙摆上,还未熄灭的焰苗在杏白的绸缎上点开一个个口子,元知酌垂着视线,断线的眼泪砸下来,她依旧乖乖站着没动,“好。”
从换上这身“素衣”的时候,元知酌早就猜到了七七八八——今天绝对不一般。
【这些天的雨下的人心烦,见不到你,朕总有些不放心。】
她忽然想起了这句话。
这些日子来,迟奚祉黏人的紧,若不是娘亲寿辰,他都不会放她出宫去,即使她回了元府,他冒着夜寒也要跟过来。
从孔明灯到落花秀,迟奚祉的情绪也都不算很高,她能够感受到他身上的那股寂寥沉郁,像是三万里冬雪只落在了他一人身上。
她很想知道他惶恐不安的缘由,或是他今天犯忌讳也要祭祀的原因。
只不过,眼下悲伤的氛围并不是开口的好时机。
凛风大起,节节高升的火焰攀到了元知酌的眉眼,禁忌地触碰又极快地收回,小心翼翼的抚摸,她被惹得再次滴泪,她小声控诉道:“熏眼睛。”
忽而火立马就小了,风也止了下来,燃烧出来的烟不再向着人站的位置刮,而是变做缓缓向上飘着。
等到元知酌再睁眼,烟却没影了,只有鼻尖残留着纸钱的焦味。
这纸钱烧的太诡异,也太柔情了,就好像有人在操控一样。
鬼使神差,元知酌心尖绞痛,她蹙眉攥紧了狐裘,颤声问身后的人,“这位故人是我认识的吗?”
迟奚祉凤眸映着徐徐火影,良久,才单单回了一个字,“是。”
风不识今万般情,偏化焰蝶犹故人。
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牵引着元知酌的心,化作一股难销的执念,“是我的亲人。”
她没有问他,而是一句肯定的语气。
迟奚祉怔了瞬,盯着她下巴处凝起的泪水,薄唇似线,依旧回了一个字,“是。”
火势渐渐变小,相依相扶的焰花再次朝着元知酌的眉梢袭来,似触未触,下一瞬烈烈火焰熄灭,只留了堆残烬,天地之间猛然黯淡蒙尘。
逝亲轻抚今人眉,为女散去半生灾。
猛地,元知酌心尖再一跳,发髻上的白山茶跌落地上,像是要随故人一起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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