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酌揭起罩笼,又用灰锹拨了拨熟碳,窝着的火星子溅开,她抬手一抛,素腕上戴着的玉镯下滑,火苗刹那燃起,那本鬼市得来的书就这么被烧掉了。
清泪洗濯过的眼球明亮、清澄、干净,其实这也算不得什么书,只不过是元知酌做苻沛公主时的牢骚日记而已。
很宝贵,但却留不得了。
烧的干干净净她才能够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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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些得时候,乾宁宫内。
守夜的邓蕴祥听见外头的步子声,他素来听觉极佳,能够听声辨人,一听便知是皇后娘娘来了。
瞌睡醒了大半,他摸了把脸,忙转过身,仰头见到来者,迈着小步子谄笑地迎过去,“娘娘万福金安,今夜您怎么得空来乾宁宫了?”
“不欢迎吗?”元知酌望着屋内的灯火通明,偏头看向邓蕴祥,似笑非笑。
“哪里的话?奴婢哪敢不欢迎娘娘啊?知道您要来奴婢早该到外头的道等您到才合规矩,陛下若是知道您来了定是很高兴。”
邓蕴祥侧身让出道来,看着元知酌提着手里的食盒,“娘娘可是来给陛下送宵夜的?”
元知酌点点头,往亮着灯的宫殿里走去,“陛下现在忙吗?”
邓蕴祥指了指一个方向,凑到她耳侧低语:“陛下原是在御书房处理公务,塞外忽来了紧急的军务,此刻他正在正殿里和几位大臣商议对策,外头冷的很,娘娘不妨先到御书房取暖休息片刻,奴婢去正殿通报一声可好?”
迟奚祉不在御书房,这正合元知酌的意。
她疏离的眉眼漫出一抹笑来,原本哭过的眼尾描上了胭脂,艳色如灼,夜晚的墨色更是衬得她姿容瑰丽,她扬了扬手,“不麻烦邓总管了,我就进去送个宵夜便出来,陛下既然公务繁忙,我也不多叨扰了。”
邓蕴祥慌乱了一瞬,“这怎么行呢?娘娘来了陛下指定是高兴坏了——”
元知酌不愿和他说废话,素手从发髻上取了根金簪下来,拿在掌心旋了个方向后藏在袖腕里,而后偷塞到邓蕴祥的手里。
她白狐裘下的小脸扯出笑意明媚,“邓总管伺候陛下辛苦了,我和邓总管都是一心向着陛下的,说这些客气话岂不生分了?”
聪明人,点到即止。
邓蕴祥嘴角上扬得厉害,扯过袖口遮住手,“哎呦,那奴婢在此谢过娘娘了。”
进到御书房,邓蕴祥贴心地帮元知酌把槅门关上。
将食盒里的红豆糕拿出来,摆到堆砌的奏疏旁,元知酌又抽过底下的暗格,拿出里面的信函便往书架那侧走。
按着记忆拿开几本古籍,书架上的暗格便自动弹开来,里面空空如也。
想来,迟奚祉应该还没有发现,元知酌舒了口气,按着顺序将信函一封封完璧归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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