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愁云惨雾。
武柔又说:
“即便如此,即便殿下没有野心,可是挡不住别人有。太子殿下从前是个完美的储君,现在突然有了这么大一个可供人攻击的短处,人心必然不稳。
为此,说不定以后会陷在无休无止的争夺纷乱之中。
殿下说得对,不是任何人都有资格做储君的,但是与其深陷泥潭苦苦挣扎,不若重新选个人,从头培养。陛下春秋鼎盛,还有时间不是么?”
武柔说得轻描淡写,甚至是毫无感情。
晋王仰着下巴,用眼角觑着她,更确切地说是在瞪她,很快就氤氲出了泪水。
他在心里呐喊:
即便你说得都是对的,那太子哥哥怎么办?!
他突然间落了残疾,从一个天之骄子变成现在这样,还要将他从太子之位赶下去,是准备要他的命吗?
……他什么错事都没做,为什么要受如此对待?!
晋王收回了目光,眼泪一瞬间奔流而出,他连忙低头伸手捂住了脸,再也不说话了。
武柔见惯了他温柔内敛,疏离冷淡的模样。如今他这样,她不自觉地也跟着难过,伸出手去想要拍拍他的背,但是手抬了一下,就又收了回来。
好在坐在中间的晋阳公主出了声,轻轻地拽着他的胳膊,小声地说:
“哥哥……别伤心了,你不是说会没事的么?犀子也觉得会没事的。”
……
皇帝招来了太子,父子两个具体说了些什么,谁也不知道,只知道皇帝抱着太子,两父子痛哭了一场。
后来皇帝就下旨,让魏征做了太子太师,又指了一大堆有实力的文武大臣入了东宫辅佐他。
这一下众人都知道,即便是太子生了足疾不良于行,有失皇家体面,但是皇帝依旧准备力挺太子,绝对不会废了太子重立储君。
表面上,一切都归于平静,但是实际上,却依旧暗潮汹涌。
……
……
立政殿就武德殿的隔壁,从前是皇后居住的寝宫,后来皇后过世之后,皇帝居住了一段时间,就彻底搬了出来。平时封着,时不时地去看看。
立政殿里的西墙脚下,有一个小窝,是黑猫铃铛的家。
晋王时不时地会去放些食物喂喂它,如果运气好碰见它恰巧在,就会抱一抱,顺便让宫中的兽医给它驱驱虫,洗洗澡什么的。
这个时候晋王就会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自从奉命照顾陪伴晋阳公主之后,她跟着他们去看过那黑猫铃铛几次。
许是因为武柔抓过它,每次它见了武柔都会张了粉红色的小嘴“喵呜”一声,露着尖牙,伸出利爪想要挠她。
尤其是晋王在的时候。
晋王不在了它反而安生,见了她就躲,反正自从上一次将它当见晋王的借口,抓了那么一回,后来她就再也没有机会近它的身。
每当铃铛对着武柔“凶”的时候,武柔都会尴尬的一笑,欲盖弥彰地说自己没做什么。
然后晋王都会凉凉地看她一眼,那眼神分明是什么都知道,只是懒得说出来罢了。
这一日,晋王照例来立政殿给铃铛投喂吃食,结果发现那猫碗一动都没动,甚至连窝都没有回来过。
他就立马派人去宫里四处问,四处寻找。
猫野性,经常溜达到别处,好几天不回家都是常有的事情,谁都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一个小宦官,抱着将死的铃铛给晋王送过来的时候……
晋王傻了,他看着黑猫背上那穿透而过的窟窿,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那窟窿箭矢那么粗,正好从猫的背部穿过,与它那小小的身子相比,像是隧道一样深邃可怖,露着红肉和骨头,却没有血。
铃铛的小肚子还在一呼一吸的动着,它微微眯着眼睛,躺在一块宦官服饰的蓝布上,张着嘴痛苦的喘息。
安静无声地承受着折磨……
“怎么会这样?”武柔看着心惊,这明显活不成了。
送它来的小宦官看了武柔一眼,又看向了晋王,见晋王双眼盯着黑猫,站在那里像是怔住了,根本看不出喜怒来。
他连忙又低下了头,说道:
“具体怎么回事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是在东宫西墙的墙根儿下找到它的,当时它身边有一根拇指粗的树枝子,一头削尖了,沾了血就扔在旁边,奴婢就将猫给晋王殿下抱过来了。”
晋王听闻,瞳孔缩了一下,猛地看向了那小宦官,但是很快他又将目光收了回来,咬着牙抿着唇,微微仰着下巴,没说话。
“人为的?……谁会做这种事情,跟一只猫过不去?”武柔问。
她是随口问的,并不指望听到什么回答,可是谁曾想,那小宦官却接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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