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扶风心里已经隐隐猜到,项溪到底要做什么了。
当年他爹和大哥做滴血认亲,好像找的就是这个大夫,只是当时他年龄还小,记不得太清,所以之前一直没明白项夫人为何突然对着一个老大夫发难。
现在,他都明白了!
项夫人这么做,都是为了让他了解当年事情的真相啊!
“唉,当年老夫也是不得已啊。”
“李老先生,”扶风赶紧问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哥他到底是不是……”
“不是,不是!”李回春道,“当年是你爹,也就是沈同知找到我,说想给你哥滴血认亲。这本来是个小事,但他却让老夫作假。”
“什么?作假?”扶风大惊失色,道,“难道滴血认亲不合,是假的?”
“对。”李回春点点头,很是无奈地道,“虽然作为大夫,老夫非常不齿做这种事,但他可是同知,随便一句话就能让我家破人亡,老夫也不得不从。”
说完他一声长叹,道:“这件事一直藏在老夫心里,让老夫良心不安,经常半夜梦里惊醒。现在二公子你长大了,你爹也落了马,这事老夫也终于能说了。”
“他不是我爹。”扶风冷声道。
为了将邹氏扶正,就用这种肮脏手段陷害自己的发妻,狠心赶走自己亲生儿子,这种畜生都不如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他的爹?
他宁愿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虽然心里愤怒不已,但扶风也长长松了口气。
因为现在他知道,娘真的不是那种人,她是清白的!
“项夫人,”扶风对项溪深深鞠了一躬,由衷感谢道,“谢谢您帮我解开了压在心里多年的疑惑。”
“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两家话?”
扶风微微一愣。
是啊,他早就是少爷的书童,早就是刘家的人了。所以沈家的那些陈年旧事,就让它随风远去吧。
往后就安安心心地跟着少爷和夫人,等着与娘亲与大哥团聚。
……
三天后。
一辆囚车在几个官差的押送下,缓缓驶出了逸州府的北城门。
囚车里的沈寅面容憔悴、头发凌乱,与昔日的光鲜和高高在上相比,简直判若云泥。
沈夫人也带着一个小车队,紧紧跟在囚车后,她也要与沈寅一起回京,还得动用娘家的关系保住沈寅。
但刚出城门,她就看到一张足以让她痛恨一辈子的脸。
“疯婆子!”沈夫人冷冷地道,“你来这里,是来看我家笑话的吗?”
“哟,你当自己多大脸啊?本小姐可没那个闲心。”项溪道,“不过是我家书童念旧,来跟沈大人道个别罢了。”
沈寅一听是扶风来了,不由大喜过望,老泪纵横啊。
终究还是他沈寅的儿子,打断骨头也连着筋,他终究还是念着他这个爹的!
见他满脸激动的样子,项溪就觉得好笑。
扶风来可不是父子情深来道别的,他是来诛心的!
“钰儿……”
“沈大人,还请你注意言辞。”扶风冷声道,“扶风与沈家,早就没了任何关系。”
“钰儿,爹知道错了。”沈寅道,“是爹对不起你,你不要怪爹……”
“闭嘴!”扶风难得怒容满面,厉声呵斥道,“口口声声称自己是爹,你不觉得脸红?不觉得害臊?”
“钰儿,你……你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扶风道,“我且问你,当年你为何要威逼李回春,让他造假滴血认亲,从而将我娘和大哥赶出家门?”
沈寅浑身一震,面容僵硬。
他怎么都没想到,那么多年前的事,竟然被翻了出来!
“沈寅啊沈寅,你也是个读书人,断然不会不懂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的道理!不会不懂虎毒不食子道理!可是你呢?为了你的仕途,竟然抛妻弃子、忘恩负义、冷血无情!一辈子的书,你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天下读书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如今你还有什么脸,还有什么皮,在我面前自称为爹?你就是猪狗不如的禽兽!!!”
扶风说完拂袖而去。
这一生,他都不会再多看这人一眼。
被自己的亲生儿子一顿痛骂,沈寅如遭雷击,直接瘫坐在了囚车里。
他怎么都想不通,他做的一切,只不过是为了能当上更大的官,每一个当官的人,不都是这样吗?
他又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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