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顾扬弘和李玉金都叫淮南伯太太为姑姑,一来是为了表达对她的尊敬和亲昵,二来淮南伯夫身体不佳,活不了多久了,也没办法满足她这个当妈的愿望。
“伯母,呵呵,什么时候不是好日子?”
顾扬弘应了一声,然后将饭盒里的食物拿了出来,嘴角勾起一抹坏笑。
淮南伯夫人一见他双唇都肿了起来,就猜到他年纪小,拿帕子掩住嘴,呵呵一声:“你这张嘴,哪来的?刚才是不是有胡椒味?脸都被打肿了?”
顾扬弘不要脸的笑道:“对,就是,就是。”
就在这时,李玉金端着温水走了过来,把淮南伯夫人抱在怀里:“伯母,我们去洗个手。”
一抬头,一双大大的眼睛,就露在了她的脸颊上。
淮南伯夫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伸手点了点她:“你的双唇,到底有什么毛病?”
李玉金摸了摸自己的唇,确实觉得自己的唇有些厚,她的脸立刻红了起来,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顾扬弘,然后转头看向淮南伯太太,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伯母,我刚才在厨房里放了点胡椒粉。”
没想到淮南伯夫人与顾扬弘听了这话,都快憋不住了,淮南伯夫人掩口轻笑,顾扬弘则直接笑出声来。
弄的李玉金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不解。
淮南伯夫人赶紧和稀泥:“行了行了,赶紧开吃,别让阿金的厨艺凉了。”
三个人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开始用餐。
淮南伯夫身体虚弱,只喝了几下,便放下筷子,李玉金赶紧端着一碗汤过来:“伯母,你别担心,这汤的油脂很少,很好吃,很好吃。”
淮南伯夫人才强撑着把汤灌下小半杯,李玉金与顾扬弘交换一个眼色,都不见异常,只是自顾自的吃东西,与淮南伯夫人相视而笑。
淮南伯夫人笑眯眯地看着两人打闹,很快就沉沉睡去。
顾扬弘拿着李玉金的包,和李玉金一起往外走。
“也不知道她还能活几天,徐医生那边有没有消息传来?”顾扬弘写信去京城,向穆梓桐的熟人徐医生求助,让他赶紧过来,让淮南的伯夫人看一看。
淮南伯夫人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乖儿子,别白费力气了,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能活下来就不错了,用不着请别人。”
李玉金心疼道:“伯母,你可千万不要这样,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淮南伯夫人摇摇头,道:“不用说了,我才是真的不知死活。人活着,并不是为了呼吸,而是为了心中的牵挂,为了心中的事情。”
“我此生再无所求,淮南侯府被人造反,我这条性命就悬在半空中,父母又不肯接我回家,这个世界上,再无我留恋之物。”
“两个好孩子,都是很听话的孩子,经过这几天的观察,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幸福的,所以,我很高兴,就这样,我走的干干净净。”
李玉金被淮南伯夫人说的眼睛都红了,被顾扬弘拉到外面散散步。
……
李玉金在腊月二十八这天,把所有的东西都准备好了,有腊肉,有香肠,有干货,还有海鲜,足够她们三个人在床上呆到过年了。
顾扬弘最近也学乖了,李玉金要干嘛,他就干嘛,就想找个机会表现一下,把李玉金给抢过来。
李玉金拿他无可奈何,便趁机给他一个机会,让他学会自己洗衣服,给他一个吻,给他夹菜的时候,还会给他一个吻。
不过,两天后,李玉金就知道顾扬弘在打什么鬼主意,其实他也会自己动手,只是做了周密的计划,之前清理了一块污迹,还得到了一个吻,这一次,她完全可以把身上的脏东西都擦掉,她却留了下来,就是为了让李玉金亲她一口。
李玉金注意到这一点,一巴掌在他后背上打了一拳:“你竟然骗我!”
顾扬弘立刻讨饶道:“哪里哪里,女英雄,您就饶了我吧!”
不过趁着李玉金没发现,他在她脸上轻轻一吻,让李玉金扔下正在接受检验的衣物,撒腿就往顾扬弘的院子里跑去。
淮南伯夫人听到两人在院子里说说笑笑,心情也好了不少,偶尔还会笑一笑。
等她缓过劲来,就让丫鬟把她抱出去,让她们在外面玩。
腊月三十这天,顾扬弘与李玉金两个人,带着许多水果、过年的东西,往淮南伯夫人的院子里走去,打算陪着淮南伯太太过大年夜。
淮南伯夫人奄奄一息,看到两人进来,脸上挤出一丝微笑。
淮南伯夫人朝李玉金招了招手,道:“乖孩子,你今天的打扮真好看,就应该这样打扮。”
李玉金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铠甲,下身是一条绿色的裙子,身上还披着一件大红的披风,刚刚取下,挂在了架子上。她脸上的红晕,如同朝阳一般,煞是漂亮。
顾扬弘刚刚尝到了接吻的甜头,他看着她红润的唇,眼神温柔。
李玉金羞得满面通红,低头道:“你确定她漂亮?”她很少穿过鲜红的颜色,最多也就是杏黄色,平时都是浅色的。
这一套衣服是顾扬弘给她买的,料子很好,很舒适,顾扬弘觉得今天是“新婚”纪念日,所以要打扮的隆重一些。
李玉金嘴里说着不舒服,但最终,她还是按照顾扬弘说的去做了。
淮南伯夫人见两人都这么乖巧,心情也好了不少,见两人都在忙碌,便道:“两位这是要在我院子里待一整天么?”
顾扬弘还把自己的床也弄到了床上,这不是要在这里住上一日么?
李玉金把水果放在桌上,道:“就是,这不是除夕吗?我们是一家人,应该在这里庆祝新年。”
淮南伯夫人喜形于色,握着李玉金的手,默然不语。
上午,李玉金和顾扬弘和淮南伯太太一起喝了一顿粥,午饭并不是很好吃,只是一份青菜、一份豆腐汤、一份清蒸肉、一份淮南伯氏最喜欢吃的清蒸肉、粉丝蒸干贝、糖酸大虾。
淮南伯夫人虽然没怎么动筷子,但看着顾扬弘和李玉金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也乐开了花。
晚饭过后,淮南伯夫人也觉得疲惫了,李玉金道:“伯母,您中午休息一下,今晚我们在这里吃个火锅,给您熬个年。”
淮南伯夫人放下心来,微微一笑,便又合上双眼。
李玉金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顾扬弘也跟了出去,留下一个伺候淮南伯夫人的丫鬟。
跟着她,看见她收拾的整整齐齐,拿着毛巾,拖着地板,倒着垃圾。
终于,李玉金没忍住,抬头一看,顾扬弘发现,她眼睛都红了。
顾扬弘连忙安抚她:“不哭了,大过年的。”
穆梓桐张了张口,很想说自己来刘家豆腐,并不是为了吓唬他们,只是为了试探一下她的喜好。
他想起了她曾经来过的地方,大老远的跑过来,怎么也要尝一尝柳家豆腐坊的味道。
她要是喜欢,他就给她留着,不喜欢的话,以后收拾的时候也会帮她收拾。
打发走穆梓桐,李玉金在餐桌边的凳子上坐下,低着头。
这样,她的泪水就不会传染给伤口,而是会落在泥土上,再也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
李玉金紧紧地搂住他,她很想念那个男人。
他很想回去找那个男人,和那个男人在一块,虽然他不会做豆腐,但只有和他在一起,才能让他觉得舒服。
他不会丢下她不管,每次她难过的时候,他都会去找她。
李玉金泪水夺眶而出,她已经看不到周围的一切,她哭着说道:“顾扬弘,我真的很想念你,我不愿意留在这个世界上,我要和你一起离开。”
李玉金好气啊,难道她天生就是个灾星,害得周围的人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早知如此,我就该死!
………………
穆梓桐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手里握着一支普通的木钗,这是他第一次为李玉金刻的木钗。
她身上的簪子依旧是木钗,但是他为她做的木钗,她已经没有了。
茗燕走了过来,见到穆梓桐这个样子,心中一紧,道:“大人,玉瑶公主想见您。”
鄣乐公主,玉瑶?她怎么会在这里?
穆梓桐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冷了下来,“你跟她说一声,不用管她,让她自己走。”
“公子,外面来了客人。”
“谁?”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穆梓桐有些失望,将簪子重新装进了黄金盒子,放在了最隐蔽的角落。
“是太。”叶伏天开口道。茗燕如实地说道,别人不让她进去,可是主人开口了,她还是要的。
穆梓桐走了过去,见她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正在欣赏着客厅里的布置。
听见穆梓桐的声音,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整个人都亮了起来:“你把房间打扫得不错。”
穆梓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片杂乱无章的菜园,菜园里种满了李玉金最喜欢吃的蔬菜。
不仅如此,穆梓桐还在家里的院子里开辟出了一片菜园,用来种菜。
是的,他爱山茶花,爱牡丹,爱杜鹃,爱波斯菊花,但凡是她喜欢的东西,他都愿意给她。
“你今天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穆梓桐给袁州找了个位置,让服务员给袁州倒了杯水。
“嗯,你的茶很特别。”
这是夏莲生和李玉金一起研究出来的一种花茶。穆梓桐被夸奖,也是一脸的骄傲。
玉瑶也举起了手中的茶盏,抿了一小口后,她甜甜一笑:“穆哥,穆公,你这茶水可真是好东西啊!”
穆梓桐淡然一笑,“这茶叶很普通,等下我带着,太后娘娘再去茶楼与药铺取来就行了。”
他眨了眨眼睛:“我正要出门看看,要不要和我一起?”
这也是皇帝的意思,太后也不是那种不关心民生的人,每个星期都会有一天,不管是刮风下雨,都要到市集上去看看。
“穆哥,穆公,你要不要跟我们走一趟?”玉瑶公主急了,连忙道。
玉瑶公主这段时间清瘦了许多,原本女子的丰腴之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妙龄女子的容貌。
她的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哀伤,再也没有了平日里的纯真和可爱。
穆梓桐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当初在上川府和李玉金分别的时候,她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青涩,虽然依旧带着几分清纯,但已经不再是单纯的看着自己了。
穆梓桐心头一暖,“好。”
他知道自己这个姐姐,被穆梓桐玩弄于股掌之间,虽然有些不忍,但玉瑶的事情,让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太一又看向穆梓桐:“我听说,你表姐来过我们家?两个小丫头在外面玩,肯定更有意思,你就把她也叫过来。”
穆梓桐就是刘煜麟,刘家的人都知道,而他带来的女儿,也成了柳家的话题。
“是啊。”
玉瑶公主心中忐忑,她很想和昭儿出去走走,但也怕她和自己一样,对自己另眼相看。
表姐表,这两个字,听着就很有诱惑力。
碧桃服侍李玉金梳洗更衣,她身上还缠着药膏,身上的衣服经常会弄脏,每天都要换好几次,如果出了一身汗,或者发炎,就得专门洗个澡。
用徐大夫配的草药泡过的药水,伤口很快就愈合了,而且没有留下疤痕。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面部肌肤受到了严重的损伤,无法一直遮住,移植后很难处理,需要用特殊的草药熬制,涂抹在脸上。
“姑娘……”穆梓桐敲了敲她的门,她朝李玉金使了个眼色。
李玉金神色淡漠,慢条斯理地用梳子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发丝,过了一会儿,她才“嗯”了一声,语气淡漠。
碧桃连忙去打开门,在她想来,前任的锐王殿下人虽好,但也是个好人,如果锐王爷真的出了什么事,能让他保护小姐,倒也是一件好事。
穆梓桐走了过来,问道:“昭儿,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出去走走,让人保护你?”
李玉金还没说话,玉瑶公主已经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昭儿妹妹,我叫雨瑶,既然你要和穆公一起出门,不如我们一起去玩玩?”
李玉金瞪了昭儿一眼,李玉金正背着她,慢条斯理地给她梳理着头发。
他顿了顿,道:“好。”
她生怕被玉瑶认出来,所以透过镜子,她看到了玉瑶的目光,虽然带着几分好奇和谄媚,却并没有将她认出来。
她必须要离开这里,她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存在。可如果不是大战,或者是磕磕碰碰,以她如今的身子骨,怕是很难应付。
如果勿乞和玉瑶等人一起离开,勿乞等人并不会太过引人注目,勿乞等人身后有一大群明卫暗卫保护,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
于是,李玉金穿好衣裳,走到门口,却见穆梓桐与玉瑶公主正在门口等着自己。
“这就是昭儿小姐吧,叫我玉公就行了。”
李玉金微微躬身:“玉公。”
刚才李玉金低着头的时候,他就觉得有点熟悉,可不管是长相还是声音,都不一样,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昭儿先来,李玉金先来,难不成穆梓桐是从乡下捡来的李玉金,是看在李玉金长得和昭儿长得很相似的份上,才庇护她的?
一念及此,她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昭儿,果然,她的目光,并没有掩饰。
李玉金心中一紧,她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一路上都很小心,以至于上了马车,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摔倒了。
“心。”叶伏天吐出一个字。
一双手臂从背后伸了出来,两个人同时开口。
李玉金伸出一只手,扶着轿子,转身道:“谢谢你们。”
玉瑶公主一怔,忍不住叫了起来:“昭儿妹妹,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是的,他的一双手,在山崖上抓了不少的石头,还有一些植物和藤蔓,看起来触目惊心。
如果不是十天半个多月,她的手就会结疤,白皙的皮肤在这恐怖的伤势下,看起来更加恐怖。
李玉金随口回了一句:“在乡下种地,又不会疼。”
玉瑶公主心地善良,也可能是以为穆梓桐看不上这个浑身是伤的女人,所以才放下心来。
他只是想着,昭儿是穆梓桐目前最亲的人,如果能和昭儿相处的越久,穆梓桐对她的态度就越好。
玉瑶公主热情地拉着李玉金的轿子,和穆梓桐一起坐在另一架轿子里。
马车里,玉瑶公主仔细看了看李玉金,虽然她有些眼熟,可无论是容貌,还是说话的语气,还是目光,都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昭儿妹妹,你可是很久以前就见过穆公?”
李玉金欲言又止,她当初刚刚穿越而来,修为也不过如此,根本不是赵氏的对手。而如今,他可以决定许多事,哪怕“身死”之后,也可以将自己的家族安置下来,拥有属于自己的势力。
点星阁每个月都会给顺平镇送一笔银子,因为有专人负责,所以,也不用担心有人会起疑心。
从那以后,似乎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穆梓桐当时还只是个书呆子,根本就不会去想她的胸部,只当她是被人占了便宜,想要帮她报仇。
那个时候,他也是一个很容易生气的人,只要她稍微有一点不对劲的地方,他就会变得比肖氏的人更加的担心。
而如今,他虽然表面平静,神情淡漠,但心中的城府,远超当初那个书呆少年。
原来,变心的不止李玉金一个人。
“是啊,好多年了。”李玉金叹了口气。
听出李玉金话语中的失望,玉瑶公主心中一喜,在她想来,如果李玉金失望了,那就说明明穆梓桐对她的态度,已经大打折扣了。
难道说,穆梓桐的心里,早就有她了?玉瑶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
四人下车后,便到了一家茶楼,挑了一处二层的包间,半敞着。
茶室的人可以看到一层的书籍,但二层却是隔着一道帘子。
太后先坐了下来,目光落在李玉金身上,问:“昭儿,你身体不舒服,可有什么禁忌?”
李玉金晃了晃脑袋。
穆梓桐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能吃太过刺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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