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口提起往事,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
“宋先生救了我,用针遏制了蛊毒的发展,又用各种奇珍异草为我续命,外人只道我是被一场大病伤及根本,并不知道我其实是中了毒。除了墨染和十八以及我这些贴身护卫,你还是头一个知道的。”沈暮宸冲她笑笑。
听了他这话,秦臻大感意外,“太医院应当会定期给你请平安脉,连陛下都不知道吗?”
沈暮宸摇头,“太医对蛊毒知之甚少,根本瞧不出什么。再来你也说了,父皇对我的纵容只是表象,其实心中并未将我当作继承人,我的死活他又怎么会放在心上。”
秦臻大窘,原来当时跟杨慎和裴琰在沉香阁的谈话都被他听了去,秦臻登时有些讪讪。。。“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沈暮宸没有反驳,而是肯定了她的话,“你没说错,这些年来我身边不乏示好之人,真正看得透的也只有你。”
听雨居格外安静,他谈及私事声音平静的没有一丝情绪,淡漠的仿佛事情与自己无关一样。
秦臻不知要如何接话,只得沉默以对。
“这蛊毒性霸道,会将人的身体一点点蚕食殆尽,尽管宋先生一直在为我续命,机缘巧合又被我找到秦府的温泉,无非拖一天是一天罢了,总有一天蛊毒会脱离掌控。还有一点,宋先生说了蛊毒不解,终我一生都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动心动情,情动之日,便是将死之时。可无论我动情与否,始终都摆脱不了“死”这个结局。”
听了这话,张十八和墨染都不禁露出黯然的神色。
难怪。。。
秦臻终于明白了,沈暮宸这些年一直以体弱需要静养为由,将所有女子拒之门外,原来是这样。
“所以你不必多想,”沈暮宸继续道,“于我而言,有生之年送出这块玉佩已是奢望,你是我唯一的知交好友,送给你也不算埋没了它。不知这么解释你是否愿意收下?”
显然,沈暮宸已经坦然接受了最坏的结果,语气中只有淡然,没有不甘和绝望。
他直视着秦臻,灯影明灭,将那双漂亮的长眸映得忽明忽暗,眸光深邃而又认真。
墙角的昙花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绽放,然而怒放之后,却无法扭转枯萎凋零的命运。
秦臻不语,良久之后,她叹了口气,缓缓收回了手,没再坚持。
沈暮宸的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这玉佩她只能暂时保存,绝对不能再拿出来,若是日后沈暮宸的病好了,这东西还是要还给他。
她觉得沈暮宸过于悲观消沉了,沉吟片刻,“殿下也不必太过悲观,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注]。焉知未来没有别的际遇,我看你现在状态尚佳,宋先生也说了泡温泉对你有效,不如就先泡一泡维持着。宋先生总会有办法,您再等一等吧,说不定很快就有解毒的办法了。”
沈暮宸点头,看她动作依旧有些勉强,便转而又拿起书对她道,“我看你对这几本书见解独到,研究的很是透彻,这些书我一直都读不透。不如这样,明日起你来为我授课讲书,这玉佩也可以作为我给秦先生的束修如何?”
???
别人家拜师的束修几条肉干,就算是富贵人家也无非是百十两银子,就连帝师也没这个待遇。
燕王殿下拜师堪比散财童子。。。好大的手笔,动辄以黄金万两相赠。。。
秦臻无语,“殿下您太客气了,讲解是可以的,这先生么。。。我是万万不敢当的,我连童生都不是。。。”
她又不是什么少师少傅翰林大儒。。。沈暮宸若是叫她先生,那曹文昭成什么了?师祖?太师父?这么一搞,连带着老曹的辈分都上去了。。。太乱了。
沈暮宸笑了,“能者为师,秦世子过谦了,你为我授业解惑,我尊称你一声先生也是应该的。”
行吧。。。秦臻不想在这些事情上面跟他争执,先生就先生吧。
墨染闻言不由得多看了秦臻几眼,而张十八翻了个身,以掩饰脸上的震惊。
冲击一波接一波,秦世子真的能看懂天书?
[注]引自宋·陆游《游山西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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