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的是,上一世孟挽为他牺牲了许多,这一世若是孟挽瞧见,他亦舍得为她牺牲,许是孟挽会回心转意,或是对他的态度,会有所转变。
他也知晓孟挽并不会轻易便原谅他,但最起码,可以让孟挽不将他视作仇人。
只是他到底还是低估了孟挽对他的仇恨,即便孟挽明明白白瞧见他立在这里,两人的距离亦不算远,孟挽也并未打算多问他半句。
而且,转身离开的背影亦是一如既往的无情决绝。
等孟挽的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楚懿还在原地站了好一会,等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才慢慢回到自己的营帐中去。
接下来孟挽确实是很忙,亦没有再想起楚懿,她在柴火上架了烧水的水壶,等水烧热了之后便洗漱沐浴。
等换上干净的衣衫之后,又接了一盆水,将今日换下那身沾染了淤泥的衣衫浣洗干净,搭在柴火边。
忙完之后,也没想起楚懿,倒是想了想那些染了伤寒的流民,在服下那些预防疫病的药之后,有无好转。
以及今日苏郎中分发药液时有无出问题,人手是否足够,能否忙得过来。
近在眼前的这些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之后,又想了想远在京城的孟姝,也不知孟姝如今如何了,孟父孟母身体是否康健。
想想她已经好一段时日没有他们的消息了,待到这七日隔离结束之后,她想往京城送一封信报个平安。
再晚一些的时候,营帐外边传来声音,是士兵将晚膳送过来了。
考虑到男女有别,晚上士兵便不便进营帐中去,只将晚膳送至营帐外面。
孟挽漫步出门去取,却是瞧见外面除了端着食盒的士兵,士兵旁边还站着楚懿,一身白衫,衣袍似雪,在夜色中非常醒目。
若是换做寻常女子,或者会觉得面前楚懿白衣翩然,杳杳然如同谪仙,而孟挽却是无半点感觉,甚至觉得这抹白色在夜色中刺眼,衬得楚懿更似病弱书生,还是病入膏肓,不久人世的那一种。
又莫名想起楚渊来。
楚渊常常是一身墨色,干净利落。孟挽想想大抵是她已经习惯了楚渊一身墨色,故而才会有如此落差。
后来孟挽才知晓楚懿过来是找她说话的,如今这营帐中虽是每个营帐都是隔绝开来的,也不能随意走动,但只要是跟负责巡逻的士兵通报一声,基本还是可以来往的。
毕竟如今除了那染了疫病的新兵之外,尚且还没有其余人有染上疫病的症状。
楚懿等不到孟挽主动找他,而他又实在许多话想与孟挽说,毕竟他为孟挽所牺牲的一切,若是此时不说,过后亦很难再有机会提起。
所以楚懿便找到士兵,将他带了过来。
只是两人之间说几句话而已,而且他又在一旁不远,也不至于出什么纰漏,士兵尚且年轻,也并未想太多,便将人带了过来。
士兵退到边上有段距离之后楚懿便开口,“我执意进来,是为了瞧瞧你的,你今日可有不适?”
语气中的关切,很是明显。
孟挽并不蠢笨,能听出来,她只是挑了挑眉,之后便淡然回答,“劳烦楚二少爷惦念,一切安好。”
话语中并不多说的客气与疏离。
楚懿叹了一口气,叹息声在夜色中传了好远。
叹息之后他道,“孟挽,我以为我如此做,虽是不能得到你的回心转意,起码可以得到你的宽恕与原谅。”
“我不奢求太多,只求你不要将我当做仇人,除之而后快。”
楚懿并非看不出来孟挽对他的怨恨,之后他亦自省过,所以,他便不再叨扰孟挽。
只想弥补他上一世的过错,让孟挽瞧见他的决心。
孟挽抬眼,夜色中她的眼神风轻云淡,落在楚懿脸上亦是轻飘飘,“我对你并无怨恨,何来宽恕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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