忑行礼。
赢长屹走到众人跟前,华贵的身型如秦岭雪山伫立。
“本君小师妹如何终老,就不劳你等操心。
不过……”
他居高临下,垂眸俯瞰着一群妇仆:
“你等住她府宅七年,享她七年善待恩惠。
为仆,却无忠义谨言;为人,毫无感恩之心。
不忠不敬,忘本负义,以下犯上,中伤主子!”
“荆毅,送她们至官府,按律审理。”
华贵的嗓音有条不紊,饱含少有的冷厉。
几名妇人吓得顿时脸色一白,彻底慌了。
她们这才想起,陈玉皎是主子!
华秦规矩森严,“以下犯上、中伤主子”的罪,若是被送去官府,轻则服苦役、徭役,重则流放荒地!
妇人们当即连连磕头,大声哀求:
“长屹君,老奴知错了,老奴再也不敢了!”
“恳请长屹君饶过这一次!”
可赢长屹看了荆毅一眼,矜贵带怒的神色毫无可商量之余地。
荆毅立即带着人上前,捂住她们的嘴,快速将人拖走。
整个院子周围总算清静下来。
赢长屹才看向院内的陈玉皎,原本严肃的目光在那一刻变得沉和,问:
“妄议四起,玉皎怎不处置?”
陈玉皎浅笑反问:“大师兄不觉得理会圈栏蚊蝇,实在是浪费自己的时间么。”
赢长屹明白,曾经的玉皎从未接触过这些粗使无礼妇婆。
他眸底掠过一丝心疼,嗓音却清朗严谨:“话虽如此,但你如今和离之身份,极受非议。
世人对妇人的偏见也本就狭隘,若置于不理,更助歪邪之气。”
他的话语循循有理,带着长者的教导。
陈玉皎觉得是有两分道理。
“记下了。”
她又转而问:“大师兄,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赢长屹敛神,本想关切她有没有受战寒征之事影响,可看她的神色,最终什么都没问,只道:
“你近日需怡神休养,我看府中山茶正巧开放,便顺道送些过来。”
他的口吻从容淡淡。
伴随着话落,护卫们小心翼翼地抬着一盆又一盆山茶树进来。
经过特别的修剪,叶疏密有少,摇枝轻展,上面静静绽放着一朵又一朵山茶花,洁白无瑕,冰清玉洁。
一盆盆布置在兵法石阵间,环境顿时显得雅致不少。
山茶,浅香浮动,舒忧解郁,润肺养心。
陈玉皎还认了出来,那是珍贵的白玉丹品种。
养成这般精致,不知道花了多少年的心血……
赢长屹神色间一如既往深敛沉稳:“昨日我见了军机阁大夫,正巧他将告老还乡。
大致两个月后,君上会遴选新一任军机阁大夫。
我来为你送些书籍,以及一物。”
护卫们还将其他的箱子也抬了进去。
里面装着一箱箱的书籍,全是从军机阁里调出的珍贵罕见兵书。
昨日她说想,今日便送来了。
还有一个长长的锦盒,被护卫恭敬盛放在陈玉皎跟前的案几前。
陈玉皎没有急着打开,感激地抬眸看向还伫立在院门口的赢长屹:
“大师兄怎么不进来坐?有事慢慢谈。”
赢长屹却于院外负手而立,眉目微沉:
“方才才教小师妹的,这么快就忘记了?”
世人对妇人,太过狭隘。
尤其是现在她还没去官府录办和离,若是他一介外男就入她院子,传出去定是流言蜚语。
赢长屹华贵而沉和:“你先看看锦盒里的物事,我交代清楚便离开。”
陈玉皎明白了他的意思,反问:“大师兄,你看我现在还是在意流言蜚语的人吗?”
曾经全是为了不让战寒征误会,才守身如玉。
七年来,连所有的至亲全都疏远。
现在她的身体还在调养之中,往后如何还不一定。
她只想珍惜眼下的时光。
“人活着,活得就该是恣意随性。
院子里还有这么多护卫,真误会之人,那也只能说明他们其心不正不洁。”
且那七年来,赢长屹多次来找过她,她为了战寒征,全让战家人将他拒之门外。
今日他特地送来这么多东西,她还连让他坐都不坐一下就走?
赢长屹长眉微皱。
玉皎不在意她的名誉,他在意。
他只说:“玉皎先打开锦盒看看,是对你病情有利之物。”
陈玉皎无奈,只能先打开那个锦盒。
垂眸看去,就见锦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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