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敞和卫迟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了困惑。
身居高位却又小心惯了,这么矛盾的表现,当真会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外头的夜色黑的深沉,卫迟双唇紧抿,眉头也皱成了一座小山。
蓦地,他想起了今日云鹤同他回禀的话。
卫迟猛然抬头,俊美的容颜上一双眼微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人或许便是从奴仆做上了高位?”
因为为奴为仆惯了,又是在宫里那样一不小心就会掉脑袋的地方,他只能小心翼翼不与人交恶,慢慢也练成了八面玲珑的本事,成为了皇帝身边的红人。
卫敞看着他,放在背后的手越攥越紧,霎时间醍醐灌顶。
“你是说,皇上身边的提督太监,崔公公?”
卫玄跟着抬头,想了想,自然也想起了曾经卫迟让他查过这人相关的事情,遂开口问道:“可是暗卫那头有了什么新的线索?”
卫迟点点头,声音如冬日里的寒冰:“云鹤同我说,当年卫家在陵州的时候,陵州府府台曾发生过一桩私吞库银的案子,这事当时整个陵州都知道,那府台夜半带着妻儿家眷想要逃出城,恰好奉命去捉拿的就是父亲,府台行迹暴露被捉后还拼死抵抗,父亲便以抗旨出逃为由,将他就地斩杀。”
“宣平十一年,陵州府的府台便姓崔。”
卫敞喉咙里发出一阵呛咳,不知是气的还是如何,卫迟忙拍了拍他的后背,半晌才将这口气顺下来。
卫玄想了想,便道:“依照这么来说,如今当真是他的嫌疑最大。”
卫迟点了点头:“我已让云鹤着人再去查探,看当年那位崔姓府台,是否还有个儿子逃了出去。”
府台便是一州的知府,这样的家邸中的子嗣如果有心去细查,应当不难查出来,只是要多费些时间罢了。
如果查出来的确能对的上,那基本就可以断定是他了。
原本依照大晋律法,对于私吞库银,如果数目不大那么应当全家都判流放,如果所贪银两数目庞大,那便当除以绞刑。
其实那崔府台所贪的银两也就是个流放的罪名,可他太过贪心,舍不下万贯家财,最后招致自己丧了命。
抗旨出逃,拒绝追捕,卫敞就地斩杀,也是没有什么过错的。
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
卫敞自然也想起了多年前的这一桩事,凝着眸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嘱咐卫迟道:“一旦有什么新的线索,及时来报。”
卫迟应是。
两人一同嘱咐了卫玄再多加休息,便一前一后出了内室。
卫迟回到归雁阁,檐下已上了灯,宁云蓁一直在屋中静等着他,听到脚步声便抬起了头。
“郎君回来了?晚膳已经在西次间摆好了,先去用膳吧。”她扬着脸浅笑嫣然,上前几步来对他说道。
卫迟低下头去看她的笑颜,心里忽地感到一阵轻松。
不管怎么说,至少证明了卫玄的事情的确同宁渊没有关系,上次也的确是他多想让她伤了心。
心里这样想着,他便抬手去抚了抚她的发顶,话语是自己都没有觉察出来的温柔。
“下次我若回来的晚,你不必等我,自己先用晚膳知道吗?”
宁云蓁看着他,缓缓眨了眨眼道:“我只是想等郎君一同用膳,左右也算不得饿。”
而且他长得秀色可餐,看着他吃饭也能多吃几口。
卫迟仍旧看着她,墨黑的眸子锁着她的脸,心头些微滚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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