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本是不该有那么大的情绪波动的,虽然她一直在力持冷静得体,可依旧掩不住披风下的身子不住的轻颤。
卫迟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里,没有发现这番异常,宁云蓁也只认为她是太过激动所致,只有那老妪眉头越蹙越深,脸色一变连忙走过来急道:“公子快松开,夫人要发病了!”
就在她话音刚落下的瞬间,卫迟就觉怀中的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露出的一张脸上满是悲伤而满足的笑。
“娘,你怎么了娘?!”
他无措极了,宁云蓁见状也连忙上来帮忙,三人将冯氏扶到屋子里,轻轻将她放到榻上拿褥子盖上。
夏日的夜里,她榻上的被衾却并不算薄,多半便是体寒的缘故。
老妪很快拿来一碗汤药熟练地往她口中灌下,这才见她的脸色好了些许。
卫迟几乎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唯恐将将相认就出了什么意外,这会便满脸忧色的问道:“嬷嬷,我娘这是得的什么病?”
知道他是冯氏当年放在卫家的小公子,桂嬷嬷对他的态度也随之转变了不少,沉默了片刻后道:“这事便有些说来话长了,夫人早年在宫中受了伤落下了病根,后来经历一些变故心中积郁成疾,大夫说只要好生将养情绪也平稳些便能多活些日子。”
她话说的虽多却并不十分明晰,有半句她还没告诉小公子,按照那大夫所说夫人能活到如今已是十分出乎他的意料了。
换言之若是出了意外,随时没命都是有的。
宁云蓁听了她的话却身子一震,缓缓低下头去。
宫中的变故还能是什么?无非就是那场改朝换代罢了。
这事说到底,同他们宁家还是脱不了干系。
卫迟余光瞥见她的异样,连忙攥了攥她的手,眸色里是温醇深厚的安抚之意。
宁云蓁强撑着笑了笑,心中也还是为他高兴的。
到底等到他和亲人相认了,已是比她心中预料的情况要好了不少。
桂嬷嬷目光在他二人之间转了转,后知后觉的想起方才在院子里卫迟口中的那句“娘子”,便知道他二人早已成了亲。
只是她身为一个仆从却不好过问太多,还是等夫人醒了再好好叙话吧。
卫迟望着榻上容颜苍白的女子,抿了抿唇,清贵的眉目下掩藏着旁人难以窥见的锋芒:“这么些年,娘就一直在这里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为什么冯氏没有去京城寻他?
桂嬷嬷在宫中生活了多年,又历经了不少事情,向来能够闻弦歌而知雅意,这会也听出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便徐徐地叹了口气。
“夫人在这里,说起来同样有许多缘故。”
宁云蓁和卫迟作洗耳恭听状。
“这处魏陵,她总说是整个天下唯一能够容得下她的地方了,她此生最熟悉的人几乎都在这里,她便想一直守着他们。”
“这么多年来,夫人不是没想过要去京城寻小公子,可一来京城离这里路途遥遥,夫人病得最重的时候连下榻都成了问题,更何况一路舟车劳顿?这也是老奴一直拦着不让她去京城的缘由。”
“二来,夫人是个敏感多思的性子,当年虽与虞夫人交好,她却唯恐时过境迁了出了什么变故,抑或见了面按捺不住性子就将一切都告诉了您,反给您的生活带去了困扰,更甚便是杀身之祸。”
“这最后一点么,”桂嬷嬷顿了顿,眼中似翻起滔天恨意。
“夫人尚有个仇家同样活在这皇陵里。他一日不死,夫人就难消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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