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那铺子啊?那你可算是问对人了嘞小哥!我在这混了十几年,见着这些馆子开门闭门的,你说的那铺子呀,早十来年就换人啦!”
“那两孤儿寡母的到底是女人家,也就手势好揉得了面团子烤得了花包子,哪懂得什么经营生财之道?”
“你这不说,一说起来我就想起那味道了,明明都是个面团子出来的包子,怎的这基地就没人传的了这味道呢?啧啧啧…”
记忆中的店铺早已变样,也不知道转手了多少次,最后变成眼前这家售卖图书的店。许是人类基地向来不怎么喜欢读书这种文人事情,觉得文绉绉的他们大概也用不上,于是这店放在这热闹的街市上倒显得有些许格格不入,也就些许,或许是店家也察觉到这点,于是在光洁的落地橱窗前摆上了好些常见的售卖,比如图文报纸比如糖果熟食,尽最大所能去维持店铺的营运。
双手怀抱,青年站在书店对面,望着一个长相斯文,却被生活逼的有些胡子渣拉的中年男人从店里走出,把刚煮好的一锅茶叶蛋放好,再摆上三铜币一个蛋的小牌子在边上,最后搬了张小凳子坐在旁边拿了份报纸看了起来。
“大家总喜欢去买那里的夹心面包,是因为里面的馅料总是很充足,有人说,就因为用料太过于丰盛,才拖垮了整个面包铺的收益。”
头顶的海水一片橙光,他听见身旁传来咔哒的一声微响,他没去看,只听见那个说话的人继续自言自语的说道:
“比起夹心面包,我更喜欢老板娘的黄油派,那味道是真的放遍整个人类基地都找不到的。”
“其实那老头有一点是说错了的,面包店,不是经营不善而倒闭,而是老板娘自愿闭门的。”无言的沉默仿佛被什么掐断,青年余光里瞟了眼身旁的人,发现那是一个和自己看上去年纪相仿的青年,英姿飒爽器宇不凡,深棕色的眼睛看着街对面的书店,半晌,才转过头迎上自己的目光:“真是让人怀念的味道,不是吗?”
“……”
“我果然见过你,在听见诸葛千鸟说起你的时候,我就觉得熟悉。”青年侧过身,半靠着墙凑上来看着他说道。他不习惯别人近距离的接近,于是下意识的身体后仰,就听面前人说道:“天生异眸,在我知道的人里就只有你一个。嗯,或许你不知道我,但我还是知道你的,你就是以前经常和老板娘的女儿一起玩的小孩。”
“……”
“我小时候见过你,你还是和那时候一样,不,更沉默了。”青年笑着,笑容灿烂像那日落黄昏的绚烂夺目,他望见那双眼睛里的光,但他觉得这光不应该向着自己,才想要错开目光,对方已经抓着他的手说道:“还没自我介绍,我叫萧——”
“大人。”
青年的声音被打断,然后无声息的淹没在街市的嘈杂中,他没动,那青年倒是很好脾气的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几个身披斗篷的人穿过往来的人流向着他们这方向走来,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人,想着或许是来找身边这个青年的,就听人笑道:
“稀客呐,大总管大驾光临,不会是上层对我的提议还想反对什么吧?”
“萧大人多虑了。”那话里带着的刺他还是听出来了,哪怕对对方而言就像拳头打在棉花里似地。只听一个和蔼可亲的声音不缓不慢地说道:“奴家只是奉命来此处接迎一人,并没收到别的命令。”
“谁?”
对方有来头,他意识到,常年练就的本能让他知道自己现在需要规避。于是瞬间想好下一个目的地去哪的他不再作逗留,直起身正要离开,却听身后一个声音说道:
“莱茵。”
在关键的时候,他来到了这里。
白色的海灰色的天,古老的巨树孤独地屹立在海面之上,不见风起也不见叶落,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永远地定格在某一瞬间。如果一切可以就此停止,如果一切可以轮流回转,男孩仰头静静地望着那繁茂的枝叶,直至脖颈酸痛不得不低头,那兜在两个眼眶里的液体再也兜不住,沿着脸颊滚落,他牙关紧咬浑身发颤,却到底是没让自己哭出声:
“事已成定局。”
由始至终,夜无月的意识都是清醒的,从莫千离在玖君临她们的掩护下将自己带离,到众不敌寡地陷入了无法全身而退的境地,他们从不惧强者,却唯恐掌握力量的是个疯癫之人。当那人言语间的杀意再也掩饰不住,当那黝黑的长枪有如万箭齐发般降临时,他就清楚地知道,这个追寻真相的代价是他现在给不起的,他无法替任何人做出决定,他也不愿用珍视之人的性命去交换。长枪穿破肉体的那一瞬间,感受得不再只是疼痛,而是来自灵魂上的冰冷,仿佛无尽深渊中滴落的一滴水,贯穿的是黑暗,贯穿的是虚无,贯穿的是永恒的孤独——
然后,他眼里出现了光。
一点星光猝不及防的闯入视线范围内,夜无月怔怔的望着,一瞬间的恍然大悟让他声音如鲠在喉般难以吞咽,紧随着身上的桎梏开始奇迹般渐渐消失,就见那半空之中的光亮有如像流星般坠落。他无能为力,哪怕那是陪伴他将近十年的灵植魔灵,直至坠落的亮光被一举碎裂,星碎的暗紫色微光飘散在空气中,随着微风而小心翼翼地拂过自己的脸庞,一如当年初见时那般。
“太弱了,她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要兄长知道你的存在,他一定会很高兴。”
他在说什么?长枪上所附加的力量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所能拥有的,他被迫抬起头看着那张腐烂的脸庞,七零八碎的话语让他敏锐的察觉到某种更不为人知的因果,但他无法去理解,只能感受着声音在逐渐远去。
假如他没有去追寻所谓的真相,那他的未来会是如何?
【吵死了。】
漆黑里传来一声叫骂,伴着某种悉悉索索的沙沙声响从黑暗深处传来,小孩的抽抽噎噎也渐渐止住。
“我,我没发出,出声音。”
【走开。】
相较于小孩那断断续续还上气不接下气的倔强声音,后者显然是中气十足嫌弃至极。囚笼的另一端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内里有多深,只道话音落下的下一秒,劲风从里吹出,将靠坐在囚笼外的小孩给驱赶离开。
“这里是我的识海。”
小孩被吹了个趔趄,他抬头,一双泪汪汪的眼睛瞪着囚笼之内的黑暗,声音一颤一颤的说道:
“这里是我的地方,你才是该走开的那个。”
【所以你连自己的地盘也保护不了,小白眼狼。】
“我没有!”
【将死之人总是爱逞嘴舌之快。】
“我没有。”
【是你暴露了自己。】
“我没有…”
音量逐渐变小,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微不可闻的气音,小孩面向囚笼的方向低着头,咬着下唇握着双拳,内心原来悲伤的情绪如海浪涛般翻涌起来,越滚越高,竟是怒从中来。好半晌,他猛地抬头望向那巨树之下的囚笼,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却是在那一瞬被眼前的一幕给堵了回去。只见一只巨大的角从囚笼的另一边探出,距离不远不近,停在小孩一米左右的地方前,角很长,尖锐而锋利,银白色的还与白海荡开的涟漪相互映照,小孩一双蓝眸惊疑不定地看着,想要后退,却到底是没退出半步。
【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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