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虚招,伴着黑影自手中飞出,将攀附在车靡驹身上啃咬的人形状物给一把震开。他阴沉地看着催天宿:
“这是什么。”
“疫病的感染者!”催天宿没余力去看身后二人,他拽着牵引绳控制运输车调转方向,拿余光扫了眼两辆运输车的四周,解释的话语才刚到嘴边,却倏地双眼一瞪,改口吼道:“所有人趴下!”
这一吼气沉丹田,紧随一股威压逼退蜂拥而上的人形状物的同时,一道暗光也随之赶着夜晚的冷风迎面扫来!——那刹间,迎风驰骋的车靡驹趔趄地扑倒在漆黑的沙漠中,身上的牵引绳索尽数断裂,拖动的运输车被某种力量拦腰斩断之余,断裂的巨大金属盖头更是因为惯性的冲力,而将跪倒的几头车靡驹给直接压垮在底下,生死不得而知,就见头顶夜空下忽然闪过几道微光,未等突然暴露在外的一行人反应,破风声已然而至——
“小心!”
那一刹箭疾如雨,天旋地转间,夜无月一把捞过小孩翻出运输车残骸,身前星碎的金光凝起,属于光明的极致防御瞬间把一切伤害挡在外头。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各显神通,哪是他们并不知道敌人藏身在何处。
上村水月站在夜无月身侧冷冷地看着四周,手中黑光凝聚,是一把漆黑看不出品相的长刀。
“如果不是我们的话,对方的目的应该是催家。”
“魔族最近不太平。”小孩环着夜无月的脖子也没下地,夜无月搂着人起身看向那循着血腥味,从运输车残骸间陆续爬出的人形状物,蹙眉道:“把鹤子西带过来,这附近应该还有别的人在看着。”
长夜漫漫不见星明,大漠如海孤舟难渡。
跌落的明灯下是不远处逼近的憧憧人影,只道咔嚓一声碎裂声响响起,明灯黯然之下,是故人带着沉重呼吸,披着漫天箭雨从中走出的身影。
“那些东西追上来了!”
大群形貌迥异的感染者循着血液的味道追赶而来,它们之间有刚被感染的旅人或催家人,也有衣衫褴褛不知道是打哪来的魔族贫民,拖着或是残缺不齐的身躯,一撅一拐地越过早已死去的车靡驹,向着在运输车残骸间防御箭雨的活人汹涌扑去。
“嗬…”
“别!别过来!”
面容溃烂犹见白骨的模样叫一个旅人恐惧,从未见过这番境况的他吓得声音都抖擞着,攻击的术式连连不断,却不想身后与后侧方同时扑来几个断臂残缺的感染者,其中一个人更是直接啃咬上旅人的脖颈处!只听人一声痛呼,惊恐地拔刀刺向咬着自己的感染者的同时,也向着最近的一个催家人跑去:
“救我!救救我!”
“别过来!”
声声呼救,得到的却是对方远而避之的嫌弃与拒绝,旅人的目光从惊恐到愤怒再到绝望,在身体四分五裂的最后,目光还死死地盯着那跑远的催家人的背影,然后,…然后在冰蓝的色泽染上黯淡无光的棕色瞳孔时,破烂的喉咙处发出奇异的咯咯咯声响,最后一扭一拐的拖着残躯从地上爬起来。
“嗬,嗬——”
夜无月并非第一次与这些疫病感染者交手,早两年在与克洛斯来卡瓦拉大漠走任务的时候,这些所谓的疫病感染者其实还不至于现在这样子。长剑一挽,贯穿了扑来的感染者,夜无月神情淡淡的收过长剑,同时一脚跺地,术式风猎触发,瞬间将周遭扑来的人形状物给驱逐在外。
“那时候传播的速度并不快,通过血液体液传播,确定感染要七天的时间,不像现在这样转变这么快。”体力不支的人难以招架没完没了的疫病感染者,两架运输车的人也就逐渐向彼此靠拢围城一个圈。夜无月低声道:“这疫病在不断进化。”
“你锁链呢?”
“给老顾拿了。”
上村水月瞥了眼夜无月怀里的小孩,一手拽过鹤子西,一脚把扑来的感染者踢开顺势踩爆对方的脑袋。站在他身后的鹤子西神情一顿,猛地甩开对方的手跑去一旁呕了起来,好半晌才缓过劲儿,一抬头,就是注意到不远处的沙丘上似乎有点什么。
“感染者的弱点在脑袋与脊梁骨,这两处大概在去年的时候得到防御的强化,不再是刀枪就能轻易破坏。”
“大陆法则促进了它的进化。”术式的攻击落在感染者身上时,会在感染者身上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六边形纹络,不知原理未知,但能分解元素使之无效化这点倒是能确定的。小孩眉头微蹙,看似嫌恶那血肉飞溅的一幕:“疫病起源点在哪里?”
“关于这件事,瑞年难道没调查出来吗?”
“你高估他了。”从被感染的那一刻开始,死亡便是唯一的结局。攀着肩头望着周遭的混乱,小孩蹬蹬腿说道:“放我下来。”
这一晚上过得并不安宁,幕天席地的被困在卡瓦拉大漠的某一处地方,被惊悚的流行疫病患者所围攻,催天宿一度以为这该是最糟糕的境地,——他招呼着自己手下的伙计,趁着混乱飞快地把无损的货物装进存储魔导器中,尽最大的努力去减少损失的同时,一种惴惴不安也充斥着在他心间。
“快!损坏的货件分开放!”
“别挑挑拣拣了!”
总觉得有哪里是被遗忘了。增幅强化的皮鞭坚如磐石,催天宿抽过皮鞭挥向扑来的感染者,边是呼喝着人动作麻利点,边是眉头蹙起去回想与这趟末班车有关联的一切,可没等他想起来半点关联点,就先听见有人惊呼道:
“快看那边!”
一声惊呼落混乱里很快被淹没,他们站在运输车的废墟间,饥肠辘辘的感染者可谓是趁着夜色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感染者愈来愈多,翻山越岭的凶狠劲儿让催天宿一阵头皮发麻之余,也不得不放弃剩下的货件而叫人往后撤,只道这时又听有人骂道:
“是挨千刀的蛇人族!”
夜空下的卡瓦拉大漠漆黑一片,即不见城市的灯火,也不见行路的旅人,天明地暗,由远方延绵不绝的沙漠线条将天与地切割,只见一行黑影是高高在上的出现在不远处的沙丘之上,正居高临下的,直向这被沙漠环绕而处于坑底的运输车翻车现场。
催天宿呼吸一窒,手中的皮鞭差点没握住掉在地上。
比发现藏匿在沙丘阴影下鬼鬼祟祟的蛇人族还要恐怖的,是那站在沙丘上背光的黑影。去往吹砂城的末班车一贯都有专门的路径去使用,偏偏这次赶巧的紧,在将要出发时催天宿才收到本家的急报,说要临时改道,这事儿催天宿当时还疑惑来着,可听对方那不容置喙的语气,现在想来怕不是早有猫腻。
目标是催家?
魔族催氏在商贸运输上一家独大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儿,要早几十来年或许还有些家族想要分一杯羹,至于现在嘛,——催天宿一愣,恍然意识到如果没有他们这趟末班车途经此处的话,那么今晚这片包抄绝佳的土地上,本该发生点什么的还是会继续发生,而他们催家会在这里遭受埋伏袭击丧命,也只能怪催家自己偏离了路径而导致的误伤事件。
“天杀的,这是被当枪使了!”
想通这点的催二当家面色铁青的要命,直接挥过皮鞭绞掉一个感染者的脑袋后朝空地一抽,只听啪的一声亮响下是脉环亮起进行的力量增幅,他抬头看向沙丘上那被人高举,并随风飘扬的家族旗帜,深吸口气,正想要言明身份来及时退出这大风刮来的倒霉时,却听头顶一声绵长的号角声响起,再看,就是对方气势汹汹地冲下场所带起的滚滚沙尘以及,一支夹裹着厉风的箭疾划破风声迎面而来!
丝毫不给这位催二当家留半分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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