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好喝吗?二郎。”
她笑容无害,却又如地狱鬼魅,缓缓蹲下来。
“你…下了毒……”霍去霄艰难吐字,五脏六腑顿时一阵绞痛。
归闻画轻叹一声:“是啊,下了鸠毒呢,全都抹在了你方才饮酒的卮上,一点都没浪费,全入了你的口。”
他伸手,因用力,崩的手背青筋凸起:“可我分明没有……喝……”他佯装喝下了酒,实则将酒倒在了袖中。
归闻画笑的如同带了剧毒般开的极艳丽的花朵:“框你的,我怎会如此蠢将毒下在酒中,你进来时,可有嗅到一股香味,以及此时一股熏香。”
“那才是毒啊。”
霍去霄顿然,眼底一片幽暗:“你可真是气焰嚣张,恶毒至极,我今日出府,便来了你府中,你觉得你杀了我,你能逃脱得了?”
“这就不由你操心了,我自有法子,好好去吧,这是你羞辱我,妄想娶我的后果。”
归闻画笑的惑人。
但是下一瞬,眼前晃过一道风,霍去霄不知何时已经起身,拔了她发簪,抵在了她脖子上。
“谁想娶你这丑陋不堪的毒妇,解药交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尖锐的发簪,已经刺破了归闻画雪白的脖颈,她疼的蹙紧眉头:“我用的可是无解药的剧毒,你就算杀了我,也没有解药。”
“那便一起去死,黄泉路上有你这个毒妇相伴,我极为乐意。”霍去霄语气平淡,嘴角不停的溢出黑血,手里的发簪,刺进了一寸时。
身后携来一股冷风,霍去霄警惕,后脚踢过去。
原本跪着请求他进来的侍女,此时一脸冷漠,狼狈跌在地上,那一脚,直踢中了她小腹,此刻因为疼痛,脸皱成了一团,手里握了把嵌金片花纹匕首,声音虚弱断断续续放狠话:“放了女郎,否则,你也逃不出大司徒府。”
霍去霄没理会她,发簪划破了归闻画的脖子,鲜血直溅。
将人推开,霍去霄踉踉跄跄就要离开,身后传来归闻画怒喝声:“给我拦住他!”
身中剧毒的原因,削减了霍去霄一半的力气,毒蔓延的极快,他很快看不清眼前的路。
再次倒在了地上,他被人桎梏着手脚,看着出现在眼前,双眼怨毒的归闻画,霍去霄虚弱开口:“为何……”
他想不明白,归家女郎就算厌恶他,不至于下如此狠手,非要杀他,难道仅因为那所谓的婚约,令她如此恼怒?
人真的恶毒到如此吗?
归闻画捂着流血的脖子,一脚碾在了他手掌上,面目瞬间变的阴毒:“为何”
“你母与你父私情生下的私生子,儿时,你便羞辱我,说貌丑恶毒,一条不知从哪里爬出来的狗,还想娶我,做梦。”
若非阿父执意两人的婚事,只因一句儿时戏言,完全不顾她的意愿,就应下了大司空府,前头刚下聘,阿父便兴冲冲同阿母说,择日便挑选良辰吉日。
归闻画眼高于顶,自是看不上霍去霄的出身,即使他是大司空的次子,可也是私生子,母不详,哪样都不如霍领。
她是瞎了,才嫁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蝼蚁之辈。
“可笑,你本就是如此。”
霍去霄一开口,便又吐出一口血,他此时已全身无力,就这么死了,他极不甘,方才就应当,一簪刺死她。
两人儿时结怨,相识时,霍去霄便看到,归闻画在欺辱其他女郎,嚣张跋扈,目中无人,恶语逼迫那些女郎,夸她貌美。
而有女郎容貌盛于她,便被她恶意划伤脸,毁了容,如此不是貌丑不堪,他也就是实话实说,不成想,她因此话,恨上了他。
“你杀了他。”
一道略显阴柔的男人声音响起,玉立风度翩翩的霍领,温润如君子,从楼梯下走上来,缓缓朝归闻画而来。
“他可是我的阿弟,你怎如此狠心,闻画。”
霍领嘴上说着责怪的话,眼神其实扬着笑意的落在了地上狼狈不已的霍去霄身上:“衍之,你疼吗?”
“作甚这个眼神?又不是我下的手,闻画看不上你,你非要下聘,羞辱她,惹的她不开心了,我又有何法?”
霍领眉头拧了下,勉为其难:“不如这样,你好好的去了,我会替你好好照顾闻画。”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
覆满了白雪皑皑的山林中,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停在一处,将什么东西扔了下来,远些距离,还能听见狼群叫声。
雪一点点的落下,覆盖了一道人影身上。
霍去霄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烧,鸠毒能让人生不如死,却又折磨着人,感受着痛苦。
雪很冷,但是他感受不到,七窍似乎在流血,血腥味引来了狼群,他艰难地挪动着,却动不了。
血染红了雪。
他手艰难地要撑着自己爬起来,动着之下,一件物什自怀中掉了出来,他眼神挪过去,才看清了,是藏在怀中的铜镜。
也不知,废了多少的力,终于将铜镜拿到手中,视物模糊看不清铜镜里的字,却是知道,那位叫晏初的女郎,给他留了字。
“喀喀……”一咳,吐出了血,霍去霄张嘴,一字一句,“大概是要死了,无缘见你,我很想知道,女郎身处的世界,是否同我一样……”
“嘭!”
铜镜从手中掉落,他手无力撑在一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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