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捅进猪脖子,动静才慢慢小了起来。
随着猪血不断流到下头接着的木盆里,猪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小后生力气了得啊!”前头的杀猪匠一边扶着猪脖子,一边转过身对着许淮和说道。
旁边也有人插嘴:“是了不得噢,若是没得这位小兄弟,这猪今天有得按。”
许淮和只是冲着众人傻笑:“只是稍长了些力气罢了,多是大家伙儿的功劳。”
众人见他恰到好处的谦虚,对他印象不免好了很多。
有些家里有适龄姑娘的看他长得好还暗自起了结亲的念头。
旁边突然传来扫兴的话:
“你可得好好读书考科举,听到没,不然只能像那些泥腿子般在这按猪。”
众人脸色顿时黑了,杀年猪的喜悦都被冲淡好些。
许淮和不识得那人,其他人却是识得的。
那说话的妇人是张翠兰的婆婆钱婆子,手上牵着的七八岁小儿正是她家小孙子郑登科。
经旁边一个大伯的介绍,他才知晓了张婶子家的一些事。
张翠兰没了的男人郑栓子在家排行老大,底下只有个好吃懒做的弟弟。
因长得像钱婆子,颇受钱婆子宠爱,从小到大几乎都没干过啥活。
全都是郑栓子在做,却落不到她半句好。
出事没多久就把大儿子一家子都分了出去,还断了亲。
要不是张翠兰为人泼辣能顶事,郑里正又是个好的,这才好赖分得些田地。
这不听说张翠兰家今日杀年猪,早早就过来。
无非就是想占些便宜罢了。
许淮和最是厌恶这等偏心偏到没边的人,明明都是自家子孙。
不说一碗水端平,好歹要善待。
张翠兰瞧见来人,毫不掩饰的翻了个白眼。
都没站起身,继续蹲在地上和边上的妇人们一起洗菜。
“钱婆子来我家作甚?别不是又想来打秋风的吧。”
钱婆子听到自家大儿媳的话,嘴都要气歪了:
“你个不孝公婆的贱蹄子,有你这么跟婆婆说话的吗?”
张翠兰冷呵一声:“可别,我可没你这么个婆婆,早就分了家断了亲,就别在这充亲戚,臊得慌。”
“断了亲又咋?我还是大熊几个的亲阿奶,打断骨头都还连着筋亲阿奶。”
钱婆子浑不在意别人如何看她,占到便宜才是最实在的,今天必须得拿回去几斤肉给小儿子他们补补。
许淮和也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不要脸,恶心的不行。
一旁同张翠兰一块洗菜的妇人呸了声,往来人跟前泼了盆脏水:
“老虔婆,可要点脸吧!
当初栓子重伤,翠兰问你老两口借银子治病,你是一分钱都没舍得给,没见过这般冷血的爹娘。”
“栓子死了你不说帮衬帮衬人孤儿寡母的,夺了人赔命钱不说,还把人赶出去分家断亲。
若非里正大人公正,翠兰一家子怕是血都要被你们吸干。”
“有多远滚多远,别来碍眼,老不死的破烂玩意儿!
还考科举呢,烤地薯还差不多,呸!”
许淮和在心里默默为这位大婶点了个赞,就该这样骂!
险些被泼了一身的钱婆子祖孙气得哇哇叫。
“无知妇人,这是我家的家事,轮不到你插嘴!”
才七八岁的男孩义正言辞的指着出头的婶子说道,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个读书人一样。
“哟哟哟~,还——这都是我家的家事——”。郑大熊阴阳怪气的出声。
“我看你读书都读到屁眼子里去了,咱两家可都断亲了,有正经的断亲文书。
都过了衙门,你还在这一个劲儿的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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