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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轻黄自然端坐在主位,奚应雪神色不虞坐在左侧,剩下奚应莲和范云云挤在一排。
马车从青石板路上碾过,范云云身上的热气透过衣裳贴着奚应莲,惹得她没好气道:
“离我远些,我身上的衣裳可是新做的,若是弄皱了你赔得起吗?”
范云云求救般地去看奚应雪。
这些日子她一直贴身伺候着奚应雪,可以说是当牛做马也不为过。
这样掏心掏肺,奚应雪只要长了心,对她也该维护一二吧。
没想到奚应雪面无表情将脸转向车窗外面,像是什么都没听到没看到一般。
范云云立时露出丝伤心模样,原本激动的眼神也黯淡了,强扯出一个笑,“三姑娘说的是,奴婢这就下去。”
“不必。”
一直闭目养神的姚轻黄终于发话,“这些日子你操劳太过,合该好生歇息。若是有人怕你挤着她,外头的确空旷得很。”
奚应莲神色一僵,不忿地闭上嘴。
范云云便又面露感激。
马车走了约莫半炷香的功夫才到了积卢寺山脚,这处虽地处京郊,不过京都不少人都爱来这烧香。
奚府众人到的时候,蜿蜒的山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热闹得很。
陈氏最爱热闹,这些日子一直带着孙子,还没出来松快过。
一下了马车,连歇息都不曾,兴冲冲地便往山上去。
一直到了半山腰还脸不红气不喘,跟她比起来,奚府其他女眷可要狼狈得多。
尤其是范云云,本就日夜操劳精力不济,爬这一段路,已是面白如纸。
左手掐着掌心,右手用力抚着胸口,重重地喘气。
身子难受着,范云云双眼无神地去看前头的陈氏和奚应芷。
这一看,心里也难受起来。
奚应芷亲昵地搀着陈氏,笑吟吟地说着什么,间或伸手替陈氏拂开挡路的柳枝。
如此贴心乖巧,以往却都是对着范云云的。
还记得以前伺候夫人太过辛劳,以至于双腿胀痛,奚应芷知道了便等在她的屋子里,替她用暖炉温着腿,还会细心地替她按摩。
她在姚轻黄身边并不是很得信任,只是普通嬷嬷的份例,住的屋子也是和别的嬷嬷共同的通铺。
奚应芷身为奚府的二姑娘,却从没有嫌弃过做这样的事会丢了脸面。
以前她只觉得这个女儿懦弱无能,如今她将她的孝顺周道给了别人,范云云却有些后悔了。
想起姚轻黄跟她说的那些话,范云云眼底闪过异色,抚着胸口的手不知不觉攥紧了衣衫。
就这么一个愣神的功夫,范云云脚下一滑,整个人如断掉的树枝一般往后倒去。
“救命!有人摔倒了!”
听到这一嗓子,不少人都看了过来。
香山地势并不陡峭,可这条路上却修了石阶,人这样滚下去虽然不会出人命,却定然会磕出重伤。
范云云也慌乱至极,凄厉惨叫:“阿芷,救我!”
被她用这样的语气叫嚷着,陈氏飞快地看了奚应芷一眼,搀着的手臂也下意识收了回来。
奚应芷面色未变,仿佛丝毫也没察觉到其中的暗流,甚至连身形都未动。
范云云于兵荒马乱之中看到她云淡风轻的神色,心中突然迸射出百倍的愤恨,那点子不忍和母爱全都化为即将谋划成功的怨毒。
沿着石阶如落石般滚了下去。
奚府众人全都发出惊恐的尖叫,姚轻黄焦急地往前迈了一步,甚至试图伸手去抓她,口中也急道:
“台阶这样高,若摔下去不死也要残,范嬷嬷是芷儿的生母,快将她救下来。”
话落,她就察觉到奚应芷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只是她满心都是记挂着的大事,并未将奚应芷的反应放在心上。
一帮女眷正惊慌失措着,斜侧里忽然蹿出一个人影,伸手拉住范云云的手臂。
饶是如此也为阻去势,那人被范云云带得也跌倒在地,右手重重砸在地上,众人都听到了清脆的骨头断裂声。
又往下跌了两级台阶,两人才稳住身形。
“范嬷嬷,你没事吧!”
姚轻黄第一个带人走了过去,“这位公子救了我家女眷,还请留下姓名,我家老爷必会重谢。”
那男子抬头,露出一张强忍疼痛的俊颜,赫然又是宁书元。
奚应芷自打范云云从石阶滚落又口口声声喊着她名字那一刻起,便看出今日必然是有阴谋在等着她。
面上虽然强装镇定,却也是下意识不想露怯的举动,实际上却还是有些紧张。
紧张不知是何人算计,更紧张不知那人目的是什么。
如今见了宁书元,提起的心居然落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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