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镯子!怎么会在这!”
她和苑心以往并不亲近,甚至因着都是贴身丫鬟的缘故还有些互相别苗头。
这会却是将她看作恩人了。
苑心指了指身后站着的梧桐,“我这姐妹,原来和我一样在大姑娘院子里伺候的。
她运道好,如今去了二姑娘身边,那过的真是享福的日子,说话姑娘也肯听。”
梧桐果然露出一个腼腆的笑,一下就取得了知意的好感。
“多谢姐姐。”知意抓着镯子,感激地起身行礼。
“不必客气。”梧桐忙扶着她,仍是笑道:“我原想着将镯子给了苑心就是,自有你们两个说话,苑心却非要让我一道进来。
其实我家二姑娘说了,不是多大的事情,举手之劳而已,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必让姐妹们如此伤心难过。”
知意惨然一笑,眼眶里含着的泪水倏地滑了下来。
“只是举手之劳,有的人却连这也不肯帮。”
知意和苑心对视一眼,苑心又劝道:“好姑娘,你还年轻,不知道咱们这在内宅中明哲保身的道理。
我今儿个和你说这一回,日后是不会再提了,你听或不听都在你。”
知意忙擦了眼泪,认真听着。
“咱们做丫鬟的,安身立命靠的就是主子。主子若是个有前程的,又愿意厚待咱们,咱们自然是要肝脑涂地,若不然那真是不配为人了。
可若主子是个糊涂的,不能容人,只管踩着奴婢们的血肉往前走,那咱们便得为自己打算,没得用自己的血肉去铺她前程的道理。”
知意咬着下唇,若有所思。
梧桐轻咳了一声,“这些都是咱们姐妹间说的闲话,听一嘴就算了,左右这辈子都是伺候人的命,想那么多作甚,只管让自己好过些就是。”
知意忙点头。
她虽然不是聪明伶俐,却也绝算不上傻子。
二人与她说的是交心的话,她自然领情。
“我都知道的,以往是我太争强好胜,伤了姐妹情谊。”
她初来奚府,自然想着在主子面前露头,好多得些赏赐,做个大丫鬟。
却没想到,若大丫鬟那么好当,怎么会轮到她一个外来人。
争成个乌眼鸡模样,却是这个下场,她可真蠢。
梧桐见她明白,便不再多说,趁夜告辞。
奚应雪不知道,这一夜她院里的下人之间发生了某种改变。
开始她还没发觉,因为她觉得这段时日非常顺心,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身边的下人都不会有一句反对回嘴。
她念书累了,以往丫鬟会劝她将作业写完,如今却不劝了,自己个将作业拿下去替她抄完。
她想打扮得富贵显赫一点,以往丫鬟会劝她说不合适,如今却是什么珠啊玉都往她头上插。
加上她被退亲,奚松和陈氏都可怜她,便也多关照几分。
身边的顺风顺水让她颇有一种遗世独立的高傲之感。
所以大考来临那一刻,她莫名生出一种笃定,她是天命之人,定然会毫无阻碍地夺得第一名!
这种自信笃定在看到奚应芷的那一刻攀升至顶峰。
“二妹妹近日温书温得怎么样?”
奚应芷看着她满头珠翠,正中间戴了一副红宝石头面,已然将她的发髻给塞得满满当当。
鬓边还斜插了四支步摇,流苏往下耷拉着摇摇晃晃的,让人生怕它掉下来。
这也就罢了,步摇和头面那少得可怜的间隙,还一左一右硬簪了两朵鲜红茶花。
如今正是茶花开得最好的时候,原该是锦上添花,可她头上的首饰实在太满当,那两朵茶花的边缘被挤得皱巴巴卷曲着,毫无美感。
奚应芷一直盯着她的发髻,奚应雪便以为她在羡慕,一手敲着手指抚着鬓边,撅着嘴唇傲娇道:
“二妹妹可是羡慕我的山茶花?其实不是什么名贵的鲜花,只是母亲和范嬷嬷觉得鸿运当头的意头好,定要让我簪上。”
奚应芷嘴角抽了抽,敷衍道:“的确是极好的意头。”
说完便率先往教室里走去了。
没得到设想中的吹捧,奚应雪有些不爽。
不过她被打压得如今性子沉静许多,已经不像当初一有不如意便立即长篇大论苛责。
因此也甩着手进了教室。
今日大考,其他贵女都摩拳擦掌地准备着大放异彩,见她这副样子难得地没有人多嘴。
顶多不屑地撇撇嘴就是。
奚应雪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没有前世的记忆,并不知道前世这个时候,因着有奚应芷任劳任怨给她出头,衬托她不争不抢的名声,她已经得了麓山书院众多贵女的喜爱和推崇。
奚应芷却是知道她两世对比差距有多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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