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识趣,陈氏也没为难她,“将大丫头打发去西郊的庄子吧,闹了这样的丑事,若再不痛不痒的,她长不出教训。”
姚轻黄神色痛楚。
西郊的庄子贫瘠无比,若真将奚应雪送过去,那是硬生生送女儿去吃苦啊。
陈氏冷哼一声,“你这个女儿越发大了,如今就闯出这样的祸事连累家中姐妹,若是再不管束,迟早捅出大篓子将整个奚府都拉下水。
你若是狠不下心管教也无妨,找个普通人家的农户也好庄户嫁了出去也罢,她这样的性子有咱们家爷们看着这辈子也能过个顺遂。
若是要嫁官宦之家,哼,那若惹出事我可擦不起这个屁股。”
姚轻黄心中不忿,却也没有顶嘴。
她清楚陈氏说的都是真的。
以奚应雪的性子,若真嫁了大户人家,必不会安生度日。
到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作为母亲整日只怕也是提心吊胆。
深深叹了口气,姚轻黄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儿媳知道了,这就将雪儿送去西郊的庄子,这回儿媳一定对她严加管教。”
似是怕陈氏不信,姚轻黄又轻声道:“儿媳还有一个儿子,无论如何也该为耀儿打算。”
陈氏这才作罢。
奚应雪直到回了浮雪院仍旧是怔愣着不敢置信。
直到一旁的知意来劝她:“大姑娘,多少收拾些东西吧,庄子上什么都没有,姑娘可得吃苦了。”
眼泪这才后知后觉,扑簌簌落下。
她吸了吸鼻子,拿手掌随意擦了把脸,“我还是不相信,母亲会这样对我,这定然不是她真心的。”
知意垂下眼眸,掩下眼底的嘲讽。
不相信?都亲耳听到了还有什么不相信的?
不是真心的,她都做了这样丢脸的丑事,夫人好歹是正常人,当然也会觉得羞耻。
不说夫人,就连她一个丫鬟也觉得跟了这样的主子颜面无光。
再想到被她连累了要去西郊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知意便觉得憋屈。
看奚应雪还跟木头庄子一样坐在那里默默擦泪,知意忍了又忍才道:
“大姑娘,庄子上环境差,您多少带些银子傍身,也好打点。”
奚应雪像是没听到一样,还在摇头,嘴里念叨着不相信。
知意无语透了,索性不再管她,自己回了屋子去收拾。
其实她也想过使些银子留在府中,可府中别的丫鬟都是有着藕断丝连的关系,只有她一个人是从外边买进来的,无依无靠。
苑心她们几个自己找了去处,最终只有她一个被打发跟着去庄子上伺候。
“知意妹妹。”
知意正看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发愁,珠儿就找了过来。
“梧桐姐姐怕你在庄子上吃苦,特意让我给你送些银子。”
知意眼眶一酸,登时落下泪,“哪里就值当梧桐姐姐对我这样好了,我这贱人贱命一条,就是死了也是草席一裹而已,不值当惦记。”
这话说得愁肠百转,珠儿也哭了,两人搂作一团。
“好姐姐,何苦说这些自暴自弃的话。我家姑娘说过一句话,我觉着很有道理,如今也说于你听一听。”
抽泣声缓缓歇了,珠儿的声音如夜风拂面,让人不自觉心静。
“人活着,天生的好命算不得厉害,给自己挣出个好前程才算厉害。
自己自怨自艾误了一生也就罢了,累得自己的儿女也跟着在泥泞中打滚没有出路,那才真叫猪狗不如。”
知意呼吸一顿,眼泪不知不觉就收了。
脑海中浮现出二姑娘纤弱却坚毅的模样。
她是庶女,听说几个月前,在府中过得连大姑娘身边的丫鬟都不如,如今却……
正心绪激荡着,手里忽然被塞了一包硬硬的东西。
心中一惊,知意飞快地回过神,“使不得,使不得!”
“使得的。”珠儿双手将她的手紧紧捉住,不让她收回去。
“我家姑娘攒这些银子不容易,可她说了,这辈子最见不得有心气的人泄了那口气。
你若有心,就好好活,让她知道她没看错人!”
拒绝的话卡在嘴中,再也说不出来。
“知意,你收拾好了吗!”苑心在门口催。
“夫人说了,今夜就要出发,大姑娘那还等着你伺候呢。”
珠儿眼疾手快将那包银子塞到她的包裹里,起身挡住苑心的视线。
“收拾好了。”知意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这就去伺候姑娘。”
珠儿回去将浮雪院的事情一五一十回禀了奚应芷。
“听说大姑娘没带衣裳首饰,只带了一包花种,说在庄子上也要过得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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