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偏要替奚应芷做这个主。
可是,为什么?
有什么答案在心口呼之欲出,她却强逼自己不去想那种可能。
是了,端亲王性子阴晴不定,他心思如何谁也揣测不到。
奚应芷也在最初的怔愣之后移开了思绪。
目光沉沉地盯了周梦楠一瞬,倏而笑得眉眼弯弯,“周姑娘的父亲是户部尚书,家学渊源所致素来说话公允。
方才周姑娘与我说,都是同窗,我若是道歉,再自请退出宫宴,今日之事她便既往不咎。如今周姑娘自认有错,不如便依此责罚。”
她说这话时,尾音轻轻上扬,如同一把小钩子,在人心口刺挠。
裴如璋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唇畔的笑没了以往的森冷,显得真切许多。
“此话有理。”
裴如璋斜眸,“周姑娘以为如何。”
周梦楠跪在地上,只觉得脸皮都被扒下来了,却仍是咬着唇,“王爷恕罪,宫宴一事是陛下亲自下令,臣女不敢私自违背。”
裴如璋这会心情有些不错,闻言没有生气,似笑非笑地“哦”了一下。
“原来是担心陛下降罪,无妨,只要你自请退出,陛下怪罪本王一力担着便是。”
周梦楠一颗赤忱的少女心就在这个笑容下被砸成粉末。
她做梦也没想到,裴如璋说出这样维护她的话,目的却是为了将她打入十八层深渊。
周梦楠缓缓抬头,倔强地含泪与裴如璋对视,“王爷,您当真要如此对我吗?”
裴如璋嘴角笑意微敛,“周梦楠,你可知道你在跟谁说话。”
周梦楠心底那股一直支撑着她不服输的气忽然就泄了。
原来端亲王对她压根没什么特殊,他只将自己看成陌生人。
一颗心凉到极致,周梦楠万念俱灰抖着唇,朝着奚应芷低头,“奚二姑娘,方才错怪你是我的错,我向你认错,并自愿退出宫宴。”
说这话时,她很冷静。
她并不稀罕参加宫宴出风头,她欣喜的,不过是以为裴如璋对她有些特殊而已。
裴如璋没空欣赏她的失落,只随意地挥了挥手。
又不着痕迹地看着奚应芷,但见她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扬眉吐气的得意和狡黠。
裴如璋平日很是厌恶女子在他面前耍手段玩弄心计,更厌恶试图利用他的女子。
可当这个张牙舞爪、仗势欺人的女子是奚应芷,他居然莫名其妙地觉得愉悦。
“天色晚了,本王送你回府,免得再有什么不长眼的跳出来。”
被他说成不长眼的周梦楠脸色白得彻底,恍惚地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身子一晃,彻底瘫软。
奚应芷跟着裴如璋上了马车。
等马车驶离这条街道,入了另一条安静的巷子,奚应芷那短暂消退的紧张才重新浮上心头。
“王爷,送到此处便够了。”
眼看马车就要大剌剌驶到奚府门口,奚应芷赶忙低声喝止。
“奚府门口巷子窄,恐王爷的马车不好转身。”
裴如璋本是闲适的坐姿,随着马蹄踏过青石板的哒哒声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手指。
闻言手指滞在空中,笑意顿时敛去。
生平头一次,他觉得别人眼底的畏惧那么令人厌恶。
“本王送你,正好替你壮壮声势,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奚应芷脸颊陡然烫了起来。
她还以为方才借端亲王之势打压周梦楠气焰的行为没被发现呢。
“王爷何出此言。”
奚应芷支支吾吾地否认着。
裴如璋却越发冷脸,“怎么,如今本王愿意让你借势,你反倒还矫情上了?”
这话说的不客气,奚应芷难堪之余,心中也气闷起来。
正色道:“王爷误会了,方才周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无凭无据抹黑我,更试图下我面子让我丢人。
我予以反击一是为维护奚府声誉,不叫众人看轻。二是为维护皇室颜面,不让人误以为陛下识人不清,点我接待使臣。至于借王爷的势,不过是巧合而已。”
她俏脸板起来,越发显得疏离冰冷。
裴如璋眸光暗得叫人心惊,“怎么,如今你还要借皇帝的名号来压我?”
奚应芷咬唇没说话。
裴如璋忽地捏住她的下巴,不闪不避地与她目光相对。
“你若觉得皇权比本王的权势更好用,本王也不是不能帮你。”
裴如璋忽然凑近,奚应芷被他掐着挣脱不开,被迫贴近着与他鼻尖相触,几乎连呼吸都要交融在一起。
“很早之前本王就说过,愿意送你一条青云路,如今这个承诺仍然有效。
你若想巴结,开口便是,总好过如今教训一个官家小姐,还要绞尽脑汁地用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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