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我,这些年将家里的事情都压在她身上,压得她性子越发要强,心眼也越发小了。”
他是个重情的人,前世哪怕奚应芷名声差到极致被千夫所指,奚松也没有真的不管她。
将她送去端亲王府后,也没有借着她的由头试图攀附王府。
所以对着结发妻子,他会失望,却不会真的厌恶憎恨。
奚应芷敛了心思轻声道:“女儿都知道的,爹爹很不容易。”
一直强撑的奚松忽然站起来转过身去背对着奚应芷,声音有些难言的哽塞。
“你很懂事,爹对你很是放心。夜深了,你赶紧去歇息吧,明日就穿新送来这身衣裳,好叫人知道我奚松的女儿不比任何人逊色。”
奚应芷浅浅应是,转身离开。
明日宫宴至关重要,她无暇分心去想别的。
无论是姚轻黄,还是奚应雪,于她而言都不是顶顶要紧的人。
前世她曾经渴望过亲人的爱与关心,但她与裴如璋相伴多年,见识了一个人不靠亲人只靠自己也能活得自在,她便不想了。
这夜她睡得很沉。
花一样年纪的姑娘,一夜好眠足以扫去所有的阴郁。
翌日一早,梧桐正要给她梳妆,陈氏身边的嬷嬷便带了个人进来。
竟是朱娘子!
“鎏金织羽衣极难打理,小的想着姑娘素日繁忙,只怕没心思料理,今日特来帮着姑娘穿戴。”
奚应芷侧头看了她一眼,暗暗揣度着她的来意。
昨日她说天衣阁背景不简单,并非全然是诓骗。
前世裴如璋就经常叫朱娘子给她做衣裳,其中关窍她不曾深思,却也不代表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而朱娘子也的确如她所说,和京中许多贵妇贵女关系匪浅。
收回视线,奚应芷站起身,“那就劳烦娘子了。”
朱娘子走近,亲自为她穿衣。
替她系上腰带时,朱娘子忽然以极小的声音道:“姑娘瘦了,可是担忧今夜的宴会忧思太过?”
奚应芷怔愣一瞬,“初秋酷热,胃口不好而已。”
朱娘子便不再说话。
伺候她穿上衣服,又亲自替她梳了发髻。
被冷落的梧桐本还有些不服,可见她手儿轻巧地握着发辫一缠一扭,凭空便让奚应芷灵动华贵起来。
便也不说话,乖乖地在一旁盯着她的动作,明晃晃地偷师。
朱娘子身边的女伙计想上去遮挡,被朱娘子瞪了一眼退下。
奚应芷心中越发有底了。
朱娘子很快便将她打扮妥当,等她去前院见陈氏等人时,屋子里众人眼睛都亮了。
有人美在气度高华,有人美在眉目灵动,可被朱娘子打扮过后的奚应芷,让人无暇去评估她的气度与气质。
尽管衣衫无风自动,尽管首饰华贵精巧,众人却都自动忽略了这些。
入目只有冲击力极强的,眉目如画般精致的、纯粹的、视觉上的美丽。
哪怕是每天都在相处的家人,都因为这冲击而大脑空白了一瞬。
等到奚应芷福身行礼,陈氏才率先醒过神。
“好,好,好,天衣阁果然名不虚传,朱娘子,你帮了我们奚家大忙,老身还不知道要如何感谢你。”
朱娘子对着陈氏就没有在奚应芷面前的恭敬谦卑了,只淡然一笑,不卑不亢道:
“老夫人言重了,昨日府上就已经付过银钱了。
更何况好衣裳也要美人来衬,二姑娘穿着天衣阁的衣裳赴宴,明日天衣阁必会客满盈门,小的谢二姑娘还来不及,当不得老夫人的谢。”
这话说得妥帖,老夫人听得皱纹都展开了。
“当不得也要当!”陈氏亲自站起来,将早就备好的一柄金梳塞到朱娘子手中。
“你手巧,心思也巧,又是特意来帮我家芷儿打扮,老身若什么表示也没有,那要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金梳握在手中沉甸甸的,更难得的是模样精巧。
朱娘子身为女子本就爱这些灵巧精妙的饰物,加上她身为裁缝平日也常接触这些,并不觉得烫手,略一推拒便收下了。
“那就谢老夫人赏了,日后府上的四季衣裳,天衣阁定会好生打点的。”
陈氏更高兴了。
老太太活着,讲究的也不过吃穿二字。
可惜没有人打点,进了京虽说做了官眷,实际上过的日子还和以往差不多。
拉着朱娘子的手又亲亲热热寒暄了几句,等长梧来请奚应芷入宫,方才在奚应莲羡慕的视线中,恋恋不舍地送了人。
奚应芷由长梧护送着到了宫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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