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公主魏清熟读诗书,在大魏曾经连败九个学子。
现下说是指点,可这种两国宴事,任何细节都事关国体。
幸好景和帝早就在麓山书院选了头名的学生来赴宴,若是毫无准备,说不定在场的贵女都要手足无措。
果然,景和帝敛眸轻笑,“大燕和大魏历来交好,文化习俗也多有相近,九公主若喜欢交流,大魏姑娘想必乐意至极。”
说着他似是漫不经心扫到奚应芷,“这位奚二姑娘乃负责四方馆防御护卫的奚都尉之女,虽是武将之女,可与九公主也算是有些渊源,不如就让她与就公主交流?”
奚应芷应声而起,抬头便与魏清对视,魏清直直怔住,本还满是喜意的脸色变得古怪难言,甚至还隐隐有些忌惮。
奚应芷友善一笑,“请九公主赐教。”
她自然是清楚魏清的心思的。
大魏今日本是要在宫宴上以文武两桩来杀一杀大燕的威风,好为其后的和谈争取更多筹码。
而她也的确有这样的资本和底气,大魏九公主极擅诗书,哪怕前世是静仪郡主出马,魏清看在裴如璋的面子上也和秦雪莹斗了个平手。
武艺一桩,大魏更是略胜一筹。
如今换了奚应芷这样一个五品小官之女出马,魏清本还欣喜不必留有余地。
可是,奚应芷却偏偏是前几天裴如璋亲自带在身边引荐给他们的女子。
魏清和魏澜对视一眼,俱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为难与慌乱。
一旁的张弓昂扬着头颅,不屑地将奚应芷打量了一番,旋即冲着魏清拱手作揖,“公主请。”
见魏清面上的踌躇,张弓以为她紧张,忙压低声音道:“公主不必担忧,区区一个五品武将之女,连公主一根指头都比不上。”
魏清嘴角踌躇。
她本身是不足为惧,问题是她背后站着的的……
众人视线都隐隐焦灼在魏清身上,哪怕心中已经在打退堂鼓,也容不得她真的退缩。
魏清缓缓舒了口气,勾出一抹得体的笑,“赐教不敢当,本公主素来喜欢大燕文化,平日也多有钻研。只是魏国文人不爱此道,平日便有什么晦涩难懂的也只能自己摸索,今日能与大燕贵女交流一二,也算是幸事。”
她说话的模样很是文雅,和大魏的粗莽之气果然不一样。
加上话语间又隐隐是捧着大燕文人的,朝臣都面露得色。
大魏几个使臣也都是目露精光。
魏清的表现是他们一早就商量过的,先将大燕高高捧起,然后击败他们才最能让他们颜面扫地。
没有人知道,魏清面上淡定,心里头却是直打鼓。
她甚至紧紧盯着正前方一处花瓶不敢侧头,生怕和裴如璋的视线有上那么一两瞬的交错对视。
“《庄子》有言:‘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而《荀子》却言‘制天命而用之’。”
魏清缓缓开口,殿内逐渐安静下来。
“本公主粗粗读来十分不解,两者说法截然相反,究竟谁对谁错?”
这话问得刁钻,大魏几个使臣交换了一个目光,俱都露出看好戏的神情。
大燕朝臣却都神色各异。
坐在下首的周梦楠眼底迸射出刺骨的恨意。
《庄子》和《荀子》并不是什么名作,都是有些生僻的典籍,大燕学子科举考的是四书五经和儒学,因此大部分朝臣都没有通读过这两篇文章。
奚应芷作为一个女子,再怎么才华横溢也不可能比男子更强,这个问题她必然是说不出个道理来的。
也是昨夜,她听了父亲的分析,才知道这次丢了接待使臣的差事并非灾祸,而是幸事。
原来朝臣早就打定主意,宫宴上奚应芷若是丢了丑,他们便立即发难指责她大考作弊沽名钓誉,将罪责都推到一介女子身上,好歹能保全一国颜面。
这也是景和帝为何会点一个五品小官之女来接待使臣的原因。
身份上虽差一截,却也算官家之女,勉强够用,却也不至于贵重得让人忌惮。
牺牲了她作为两国交好的台阶也刚刚好。
众人心思各异,奚应芷也凝神没有开口。
前世宫宴上,魏国使臣问静仪郡主的并不是这个问题,只略略问了前朝诗人一句诗中措辞的深意。
若明面上看,这个问题就有些刁难人了。
可事实上,奚应芷一点都不慌。
别人不知道,她却心中清楚,几日前裴如璋带她在天香楼时,魏清随口便提到了《荀子》与《庄子》这两篇。
这会她在宫宴上又提及此,很难不让人觉得她在故意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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