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铮紧抿着薄唇,想到国公府那老虔婆为了自身利益,不惜牺牲裴韵的所作所为,面色越发的冷沉。
可转念又想到那人美心善的世子夫人,戾气稍稍退了一些。
“娘,并不是所有的权贵都仗势欺人,他们中间,还是有一些明事理的,
儿子这次去城内办事,遇到了一些棘手的麻烦,便是一少夫人帮助了我,
不止她,还有她的父亲,她的祖辈,都是值得人敬佩的存在。”
老妇听罢,微愣了一下,脱口问:“是哪位贵人帮了你?”
云铮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迟疑之色,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母亲,不过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世子夫人帮了他,他没必要隐瞒,否则便是辜负她的一番心意。
“是庆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永宁侯府的嫡女。”
话音刚落,老妇猛地扣住他手腕,颤声问:“你,你说谁?”
云铮有些疑惑的望着她,虽然不解母亲为何这般激动,但还是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临了,他还补充道:“少夫人的闺名叫云卿,乃永宁侯的独生女。”
老妇,不,应该说芸娘,她睁着眼,空洞的望着前方。
在听到‘云卿’这个名字时,她整个人如同丢了魂似的。
‘卿儿,那里太高,不能爬,小心摔下来’
‘卿儿,你又调皮了不是,这花朵还没开出来,怎么能揪掉呢’
‘乖女儿,来,喊一声爹爹,爹爹’
‘卿卿,我的宝贝闺女哟’
‘爹爹……’
‘娘亲……’
旧时记忆一点一点涌入脑海,老妇缓缓攥紧了身下的被单。
时隔十八年,她差点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来自哪里,又去往哪里。
如今‘云卿’二字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她的记忆之门。
那尘封了十数年,无法向外人言说的隐秘之事,如同开了闸的洪水一般,从她灵魂深处喷薄而出。
她叫芸娘,年少时被父母卖给了人牙子,辗转几圈后,入了永宁侯府。
后来侯夫人看中她,将她领去了正院,让她负责洒扫侯爷的书房。
某个炎热的午后,她按例进书房洒水降温,屋内没人,侯爷许是去正屋陪刚怀上身孕的夫人了。
她洒完水,正准备退下时,无意中扫到桌案上摆着一张宣纸。
纸上写着一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她虽然没念过书,识的字不多,但这个字她认识。
铮!
铁骨铮铮的铮!
想必是侯爷为夫人肚子里的小世子取的名吧!
她这般想。
也只有满门忠烈的永宁侯府世子,才配得上这样的名字。
“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耳边传来少年焦急的询问声,拉回了芸娘恍惚的思绪。
老妇眼角滑下一抹泪痕,怔怔的朝他‘望’去。
可她眼瞎,瞧不见小郎君的模样。
她想他一定很俊俏,如芝兰玉树般矜贵高雅,又好似松柏梧桐,苍劲健硕。
一如……他那骁勇善战的父亲!
云铮见母亲落泪,微愣了一下,蹙眉问:“娘,您莫不是认识世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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