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墙壁的踢脚线上方则是一幅万人铸就的艺术先锋画作,上面堆满了各式鞋码不一的发黑的脚印和雨季特色墙皮脱落处的黄色霉点。
霓虹的过道又不比地广人稀的国外,窄的江离怀疑是在玩横版ps游戏。憋着气,走了大概两三分钟的样子,雪之下堆开了一扇上面认真写有侍奉部名字的大门。
“呀哈喽,小雪,欢迎回来,你来晚了所以我们就临时借用管理员的钥匙了。”
“没关系,是我的问题。”
雪之下显然不是对教室里粉色头发女孩的热情很适应。
如果没猜错的话,眼前这位少女应该就是雪之下口中的两位部员之一。
江离从雪之下身后探出脑袋来,目光逡巡在粉头发的四周,寻找着另一位部员。
这间教室异常的整洁。倒置的桌椅井井有条的堆满了在教室的另一角。中央则是几张小桌合拼起来的方桌。黑板上无一人写字,下方的粉笔槽中更是连一粒微尘都不曾有过,却在讲台上配了一盒未拆封的粉笔。
窗明几净,微风吹动淡绿色的窗帘,切碎洒入屋内的阳光。
“啊啦,小雪,这是来寻求帮助的学生吗?”
短袜粉毛少女两手撑着椅子伸长了扎着丸子头的可爱脑袋,将饱满的胸脯放到了桌子上。
“不。”
江离和雪之下同时开口。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男人率先开口说道:您好,我是新来的部员。”
江离撇下雪之下,向前走了几步,注意到躲在角落的另一位男部员。
“初次见面。”
他对留着乱糟糟碎发的男生大方的伸出右手。
死鱼眼的男生对江离居然能够发现他的存在感到有些意外,看了一眼对方脸上完美无缺的社交用微笑,也挑不出什么毛病,缩了缩脖子,扭过头去,“嘛…….我们这也不是很注重辈分上的礼节。以后叫我比企谷就好了。”
江离转而走向那位热情的少女,却不想到对方脸上露出了令他感到意外的羞赧。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江离。”
“叫我由比滨结衣就好了。”由比滨有些尴尬的两手捏住江离伸出的右手,上下晃了晃。
“够了,江离同学,你的豪门贵公子社交游戏结束了。由比滨同学,不要被他道貌岸然的外表所欺骗了。”
雪之下忍不住开口道。
“欸?你们之前认识?”
由比滨似乎发现了什么。
“我父亲以前是雪之下父亲的学长。”江离轻描淡写的说道,“两人关系比较要好,所以双方的交情就递延到了我们身上。”
“也就是说青梅竹马?对了,小雪,我记得你就读的是为归国子女准备的J班吧,莫非江离同学也是。”
“应该……不算吧。总之是各种各样的原因,你们不用管我,我一个人安静的做题就行了。”
“欸~没想到江离同学比小雪都刻苦啊。”见江离从肩包里拿出一本数学集,由比滨好奇的问道。
雪之下也有些疑惑。虽然他上课基本都是在老老实实的看书,但他翻书的节奏明显不是在听老师讲课。可偶尔老师几次点了他的名字想认识一下新同学,他都能好好做答。
“锻炼思维或者说是一种修行。”
他随口说道,展开一页,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由比滨不懂的数学符号,是高数。
“好厉害。”是标准霓虹女生吹捧男生的语气,“江离同学是想成为一名数学家吗?”
江离不确定对方是否在阴阳怪气,又觉得刻板印象里霓虹女生似乎都应该这么说话,除了雪之下以外。
他没来由的笑了,“不,由比滨同学,你太高估了我了,我可是漫无头绪,蝼蛄不知春秋,朝生暮死的一类人,千万不要学我。”
雪之下不置可否。虽然这家伙表面上光鲜亮丽,实则人生底线极低,甚至可以和企比谷归为同类。
“你呢?我记得霓虹的学校应该要填未来志愿的吧。”雪之下就不用问了,哪怕真如阳乃所说把她赶出家门,也能凭自己能力考上东大。阳乃的光芒过于强烈,以至于她常常分不清自己有多么优秀。
“我啊……开一个甜品店?”由比滨想了想,微微脸红,支支吾吾的说道,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
江离把目光转向比企谷。
“别看我啊,我的理想是当一个家庭主夫。”当提到“家庭主夫”这四个字时,企比谷骄傲的挺起了胸膛,原本沉闷的语气顿时被清扫一空。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注意到江离的视线在他上停留了良久。企比谷有些不安的说道。
“抱歉,发了会儿呆。”他并没有指责任何人的权力。
江离摇了摇头,挑了个空位坐下。
“所以你们平时的活动就是跟读书同好会差不多?”
江离目睹着雪之下从讲台下方取出精美的骨瓷茶具,放入茶包。
桶装水咕嘟咕嘟的向上冒着气泡。加热的指示灯从绿色跳到了沉郁的红色。
“拥有之人抱以慈悲之心。向苦难之人伸出援手。但仅仅只是教会解决方法,如果一昧要求别人承担责任,那么我们也会弃之而去。”
雪之下恢复了初见时清越动人的嗓音,不仅如此,还夹杂了几分俏皮的傲慢。
“动机呢?”
江离挑了挑眉毛。
“江离同学,帮助别人是一种无私的美德,并非所有人都像你一样阴暗到认为每个人的毛孔中都充斥着功利主义。”
“雪之下同学,如果你不想我在背后随意揣测歪曲你的用意的话,最好找一个我信的过的借口。这个世界上没有凭空之物。”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
“那个…”由比滨被在这突如其来的争吵吓到了,然而她预想之中更大的爆发并没有到来。双方针尖对麦芒的锐利在到达某个极点后,便骤然偃旗息鼓。
雪之下叹了口气,“这个世界总是对优秀的人抱有太多敌意,使得他们无法发挥自己原本的才能,我想要改变这个世界。”说到这里,江离看到雪之下的眼中跳动着清冽的火焰。
他有些羡慕雪之下敢于说出改变世界这样的话来,但又言不由衷的说道:“无法适应环境的人有何天才可言?以为凭借着一技之长就能够在人群中享受众星捧月的快感?大家都是社会的齿轮,凭什么你就能拥有特权?”
江离当然知道冯唐易老,李广难封的故事。米开朗基罗,伦勃朗,梵高无一不是在穷困潦倒,饱受非议的状态下死去。
“你这是诡辩。难道个人的才能被埋没会是正确的行为吗?”
“个人能力的发展和整个社会机器的运转哪个更重要?雪之下,你应该非常清楚。我和你都是资产阶级的后代,生下来就拥有普通人工作几百年也无法企及的财富。我们生来就是饱受嫉妒和憎恨的。在这个状态下,你居然试图和解?创造一个没有仇恨的世界?简直是贻笑大方。”
江离面孔扭曲的嗤笑,似乎是听到了有史以来最大的笑话,又说道,“天才生来就是被孤立的,这个社会无法包容与之格格不入的人,现代文明的美好让你忽略了人性到底有多么丑恶,阴湿的臭虫们聚在一起像一群井底之蛙嘲笑着任何一个想要爬出井口的异类。”
“所以呢?在你眼里,我们甚至无法被称之为“人”,你现在能够心平气和的跟我对话,只是因为你对世俗居高临下的包容和施舍。就像人对待牲畜一样。”
“雪之下,你别忘了,你现在在学校这副样子究竟是谁赐予的,你又是带着什么样的态度给予回击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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