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自责……什么都有。
把真相这样残忍地摆在她的面前,真的是正确的吗?
如果没有我的这一举动,向之晏是不是就不会对她下死手了?
她的人生是被我毁掉的吗?
陶花笺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泪,哭着摇头说不是,反复地说。
回应她的,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日记本里的内容又一次停住,最后一句,他写的是:
我真该死。
那个时间,陶花笺依旧记得。
是自己被向之晏的律师诬陷,百口莫辩,在法庭上被人当疯子一样摁在桌面上的那天。
陶花笺似乎猜到了什么。
她有些不敢相信,颤抖着手,翻到了下一页,那个日记终于续上去的部分:
她的清白,我还给她了。
仅此一句话,陶花笺瞬间崩溃,捏着日记本泣不成声。
难怪他在副本里清楚地知晓将要发生的一切事情,因为八年时间,他暗自走访,私下调查,四处求人。
拼拼凑凑,才从权势滔天的向之晏和魏昼的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地收集到一点点线索。
而他不厌其烦,屡战屡败,八年时间,他什么都做到了。
学拳击,学法律,学钢琴。
全都是因为她。
十一年暗恋,八年还清白。
这就是谢淮安赋予自己存在的意义。
可他却不曾对任何人提起,哪怕他知道,只要自己把曾经为陶花笺付出过的东西,不说全部,凡是拿出一丁半点,陶花笺都得对他感激涕零。
“傻子……”
是啊,谢淮安是傻子。
可是……再也没有人会像他这样爱我了。
从前谢淮安亲口说过的每一句“我在等她情愿”,此时此刻,全都变成了最尖最利的刀口,刺进陶花笺的心脏。
疼得她喘不上气。
陶花笺顿然想起自己出狱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了自己的姓名。
当时,工作人员问她要改什么姓,她愣了很久,想起母亲素日里最爱叫她的那个小名“阿桃”。
她笑了笑,就改成陶吧。
但她从来没有想过的是,哪怕她画了很浓很夸张的妆容,改了名字,改了脾气性格,谢淮安还是一眼就能够认出她来。
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才会反复介绍,反复确认。
“陶同学,你记住我的名字了吗?”
兴许是从前的童淮橘并不记得谢淮安,所以他希望后来的陶花笺能够记住自己。
屋外的风顺着门缝偷溜进来,吹动了桌上的日记本。
然后,陶花笺看清了,被风吹得差点合上的日记本,在封皮里的第一面就写了六个大字。
“谢淮安的遗书”
他的遗书,没有自己,全是陶花笺。
埋藏多年的少年心事,终有破土而出的那天。
雨停了,天晴了。
陶花笺把日记本收回抽屉里,闭上眼,在谢淮安的床上躺下。
安然入眠。
她说:
谢淮安,梦里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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