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契旋即感受到李熙螓摇摇欲坠的身躯,为之挡着风,脱下外衫将她罩住,语气掷地有声:“姑丈行差踏错,侄儿自然该阻止!”
“你真是翅膀硬了!”宰相口沸目赤道。
夫人面露失望,缓缓摇头看着宰相,“人无刚骨,安身不牢!若相公只是为求自保,那么便太令人失望了,区区一个朱温竟让你截趾适履如此惧怕?我倒觉得阿契做的对!”
这天气要起狂风,似乎是雨前征兆。
“她受不得风,快些将人带走!”
“夫人……”
龙契抱起李熙螓便使轻功离去。
宰相看龙契抱着一袭红衣的李熙螓,看着那两抹离开的背影,已然无力回天便叹声欲言又止。
“他护着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朱温奸狡诡谲逐渐壮大,其余藩王势力削弱,恐怕捆在一起也难以成为他的阻碍,而此前若有个得当的理由,我亦有被削弱权势的可能!若想推翻一切,我必须有能对其拊背扼喉的契机啊!”
夫人不是不懂,只是此时心梗难耐,“我只知不该利令智昏,纵那朱温做此等暴戾恣睢之举!”
宰相不怪夫人蒙昧无知,继续道:“阿契带走的是当今圣上的第十三公主,封号唐兴!若公主被梁王纳做了妾室,那么诸位藩王以及以我为首的朝中大臣便有了理由治他的罪名!到时联名一起讨伐,牺牲她于整个大唐都不失为一件幸事啊!”
“既然如此,当初你又做什么去了?现在事到临头,牺牲女子便是幸事?”夫人问道。
“我岂是昏聩无能之人……”他当初还不是为了大唐社稷!当初宦官专权,是如何一步一步清君侧,除宦党……然而朱温最是配合倾轧宦权,谁曾想他日益壮大,已然变成最大的威胁!
朱温今年令其侄儿驻京,不就是为了步步为营妄图皇室做准备!
宰相想到此时就心头揪痛万分。
前几月,朱温由其侄儿冒充新兵,去了宰相的新兵营打马球,偏他侄儿命薄,从马背上掉下来摔死了。
朱温死了侄儿,侄儿死在了宰相的新兵营!
本想朱温在京少了一枚眼线,却不想没高兴太久,他将爱侄之死怪到宰相头上,因此二人算是明面上结了梁子,即便对他一再忍让,也不能如何。
这次,更算是变相的威胁。
对于朱温,连皇帝都不得不站在朱温那边,所以现在谁都不能逆了他的意……
一切缘由都化作了无声的哀叹,他虽贵为宰相却已到了强弩之末,不听之任之,便只有等死。
他老目阴红,囔囔道:“阿契吃我的用我的,如今却变得吃里扒外,与那朱贼有何分别?”
“他何时吃你的用你的?当初还在襁褓时,我族便带来了足够的财物,你别忘了他可是焉耆王族的后代!若不是他带来的财物,如何能在这二十年里助你度过难关?可别本末倒置。”相夫人红着眸道。
宰相哑口无言,一向温顺的夫人,此时也露出了利爪。
这些年他屡次遭受罢相,府邸被封,族中老小无家可归,的确还是龙契的财宝缓解了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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