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却回首看着她的背影道:“你要报仇对不对?”
李熙螓脚步一滞,转头睨他,放低声音道:“天下哪有那么容易做成的事?待我真的将刀架到朱贼脖子上,你再问我这句话比较妥当。”
“待到那时我还问这个问题,岂不是愚蠢?”龙契眸光泛笑,低眸看着她,似乎已经猜到了她的一切心思,又不说破。
他再次幽幽开口:“你向乔娴要去了两张人皮面具,这两张面具模样不同,你自然这么做了,想要隐藏身份混进宫里应该有自己的法子,或者对你来说很容易。”
李熙螓似乎隐约反应过来,走近了些,注视着他如墨般浓郁却又深邃的眼睛,良久才猜测道:“你说这么多,难道你也想混进宫,替宰相报仇?还是说,你没办法进宫,想让我替你报仇?”
他摇摇头,低头看她眸子,“宰相虽是我姑丈,但他终究是要为自己种下的因果承担。这场朝堂之争有没有殃及亲属家眷是我的底线;姑母还活着,几个兄弟也还在世就足够了,我并不想参与进皇室纷争中……”
随即他慢条斯理地道:“但是我愿意帮你。”
李熙螓微微诧异,又轻轻一哂,摆了摆手道:“别了,既然不愿卷入这场纷争,就别抛弃该有的原则来帮我,更何况你帮不了我的。”
说罢她便转身将凉亭夜色让给他欣赏,自行离开回小院去了。
看着李熙螓翩然离去的身影,他脸上逐渐挂上了浅浅的笑意,他或许终有一日能触及到这片易散的云雾。
他抬眸看向今晚的月色,今日的月亮终究还是不够圆,待月亮圆满,赏月时才会更加让人流连忘返。
李熙螓离凉亭越来越远,直到进了房门,蹙着的眉头终究没有松懈下来,随即便躺上床榻睡下了。
翌日。
李熙螓起床梳洗过后,将其他丫鬟都赶去忙活,便留下阿嬷说话。
“阿嬷,我现在要贴上面具,待会你给我一身粗褐衣,一会儿我就得出发了。”
阿嬷听了一激灵,“公主要粗衣做什么?难不成要扮作……平民?”
“是的。”李熙螓对镜涂着胶,不以为然道。
“公主扮作平民如何进宫去,若进宫了岂不是去做侍女?公主身娇肉贵的怎能去伺候人呢!”阿嬷以为公主有更好的法子进宫,夜里辗转反侧,想破头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结果今日才知竟然是这样的法子。
“公主哪干过伺候人的活呀,宫里动辄打骂的,公主咱还是不去了,何况那个相国不是好惹的,只怕去了便回不来了!”说着阿嬷急地拉住她的裙摆恳求道。
“胞弟年幼被迫登基,朱贼挟天子以令诸侯,他要什么是昭然若揭的事,而我此番去,既能掩盖身份,又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吃点苦算什么。”李熙螓说出的话毋庸置疑。
“何况流民没有身份限制,没有户籍信息各方面要求,人去了就行了,若换作以前,自然是万万不能的!”
她拧着眉,“昨日不是与阿嬷说好了吗?就别想那么多了,现在是在东都洛阳,不是长安,我会有我的办法的!”
说着她亦将假面贴稳妥,微微前倾着脖颈,用洛阳方言道:“你看,我叫李倾,势必倾覆、铲除蔓草的倾!”
阿嬷吓了一跳,俨然换了个人似的,连她都恍惚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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