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窘迫,颔首道谢。
相夫人也摇头低下头,目色暗淡,“先前是罪妇愚钝,妄将公主当幺儿,如今我身为罪臣之妇更加无颜面对公主。”
“何来此话?”李熙螓想着,上回在山寨还好好的,怎么又有心事想不通?不过该是世人都在传,‘崔相亲信朱温,引狼入室,死得该!’
想必是因为这次朱温的行径,而导致相夫人替亡故的宰相心存愧疚?
随即不以为然道:“他是他,你是你,有道是罪不及家人,我从未觉得你也有罪。先前夫人看我亲切,待我如亲,也情有可原,你该如何就如何便是,不必觉得亏欠。”
相夫人泪光点点,只得欣然笑着。
李熙螓看了看半敞的绮窗外,水木清华却不是熟悉景色,遂问出心底疑惑:“夫人,这里可还是洛阳地界?”
相夫人悄然拭了拭泪,道:“自那次山寨在公主开解以来,我苟延残喘于隅,所幸阿契得了契机寻着了我儿二郎。二郎经商时听闻长安迁都动乱之讯,旋即回来落脚于洛阳之地,得知我的消息就也将我接了来这。我后才知公主深陷宫闱,恐怕那朱温对你不利,便勒令阿契必须护你周全。阿契那孩子怎消我说,自己早已孤身一人不知寻了什么法子混进皇宫,冒死守护于你,若不是昨日朱温识破公主身份,他是断不会迫你前功尽弃,那时他也实属无奈。”
李熙螓明白相夫人话里意思,一来说明这里是二郎在洛阳的府宅,二来她借此事而带出后话,暗指昨日凶险。
所言之意也是怕李熙螓错怪龙契坏了她的事,故而借此替他解释一番。
她不禁摆手笑道:“当时情况危急,他救我于危难,也因我而受伤,我若怪他,岂不是倒打一耙?怪只怪我太轻视那朱贼,也高看了自己……”
当时情形李熙螓非常清楚,身份败露,阿弟被擒,夜里危急关头她已做好以命相搏的准备。
但她熟谙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敌的过半辈子都在沙场强悍拼杀的男人?
幸而有龙契骤然而至,并且能将她安全带出相国府,这实乃上上策,若不然,她便已难逃一劫,又怎有立场怪他?
相夫人听之这样说,旋即安心了,喟然道:“你内无帮手,外无接应,想仅凭自身而不连累他人能做到如此境地已是难得,只是那朱温身边侍从谋臣无数,且宫内人多眼杂,你在内不亚于羊入虎穴,能全身而退已是万幸中的万幸!”
“只是你此次回来,可还要再去……?”夫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熙螓沉默了一会儿,微微阖眸,释然道:“自然不该重蹈覆辙才是,还是得从长计议。”
相夫人听之有如福至心灵,忙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暂且休养休养,若日后有什么需要去办的,叫阿契这等男儿家去想法子。”
李熙螓摇头,二人本无相互涉及,却在阴阳际会之下有了交集,本就不该牵扯颇多,况且已经害他受伤多次,她又怎会教他去想法子?
只是刚欲开口,一旁的丫鬟已经收拾好床单被褥,换置好新的,拢着旧的对相夫人道:“夫人,一切都停妥了。”
相夫人吩咐她下去,那丫鬟便点头开门离开,正开门的间隙便有一小厮急匆匆地来报:
“夫人,二郎君叫我来禀,三郎君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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