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得一会儿亮起一会儿熄灭,让人心惊胆颤,有种莫名的不安。
最后还是没给物业打电话,毕竟左邻右里的,到时候物业保安上来敲门询问,一个弄得不好要被人埋怨,落得个多事的闲话。
电梯下到负一层,今天是周六,平日吵闹的装修公司都休息了,所以车库空荡荡冷飕飕的,安静得连走路都有回音。
入住的人还是太少,那么大的车库,才摆着几辆小车。
牧然骑上机车,扭动油门,引擎“突突突突”地响,在这静寂的地下车库中特别嘹亮。拐了两个弯开到4栋位置时,机车灯光照过去,牧然见到阴暗处有个走路姿势古怪的人忽然朝这边走过来,好像是喝醉酒的样子,走路一扭一拐。他皱了皱眉头,手腕转了转加大油门,机车呼呼往前冲,很快就出了车库。
停在保安亭等栏杆升起的时候,牧然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跟保安小哥说一下:“车库里面有个喝醉酒的人在晃来荡去,你们能不能找个人去瞧瞧?”
因为是最先入住的几户业主,几乎整个小区的物业员工都认得这个养了只猫开白色机车的年轻业主,所以保安小哥立即说:“没问题,我这就跟指挥中心报告,让他们派个同事进去看看。”
望着机车消失在弯角位置,保安小哥拿起对讲器:“队长,业主反映车库有个喝醉酒的人。”
很快对讲机就传来沙哑的回复:“收到,我让小王去看看。”
小区到城里有七公里路,开车要十五分钟左右。
沿着河岸绿道往城区方向前进,天空的阴霾越来越浓,受到流感疫情的影响,公路上往来的车辆稀稀疏疏,有种万物萧条寂寥的感觉。
流溪河从山中蜿蜒而来,清澈的河水哺育了从城几十万人口,并往下延伸最终并入珠江水,是羊市重要的水资源。
作为优质水资源地源头的山区、羊市的北部花园,从城所拥有的自然风光与适宜的气候温度,让它始终定位为度假休闲圣地,丰富的温泉资源也让这里的度假村声名在外,毕竟是世界上仅有的两处含氡元素苏打温泉水的地方之一,是连总理都曾来疗养过的地方。
沿着流溪河旁边的绿道往城区方向驶去,以前的话,天空晴朗无云,柔和的阳光会片片洒落在河堤两边的青草上、旁边的荔枝树上、栽满水稻作物的农田上,还会照在清澈的河水中,让泛起涟漪的河流,呈现出波光粼粼的活力。
清爽微凉的风会扑面而来,吹起头发往后飘荡,吹起衣衫拂拂作响,而他则是那个破风前行的少年,与安坐在后座的狸花猫,一起沉浸在风与阳光与自然的气息中。
他知道自己有点中二,因为每当英勇矫健的白色机车隆隆前行,风在嘶吼在咆哮,他就觉得自己是追风的旅客、流浪的冒险家。
当然他也知道,事实上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男生。
在全世界气候异常的这段时间,阴沉的天空仿佛成了遮光的幕布,把阳光挡住不让下来,也让原本清澈的河水见不到往日的粼粼波光,就连迎面吹来的风里,都少了几分凉爽。
沿着河堤绿道回到城中心,来到雅居乐小区这边,牧然没有理会小区入口处聚集起来窃窃私语的人群,径直走进旁边的宠物诊所。
“怎么啦?”已经很熟的杨医生接过琥珀,立即就从猫咪滚烫的额头猜到了什么,他脸色顿时就凝重起来。
“把门关上。”医生示意牧然把诊所的推门关了,顺便取下正在营业中的门牌,换上“有事外出”的背面。
他抱着琥珀走进里间,简单做了几个检查,然后就叹气了。
“你的猫恐怕是染上了最近的流感,这段时间每天都会有三两个案例,所以看这症状我就知道了……对不起,我帮不到你……”
“可是,琥珀都是待在家里,没有外出……”牧然忽然想到自己的身体也出现了不舒服,剩下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是啊,琥珀接触的人只有自己,而自己也很少出门,不还是出现了流感症状吗?讨论这个没有意义。
“那我应该怎么办?真的这么严重吗?”
杨医生欲言又止,看了眼自己那只趴在前台病恹恹的拉布拉多犬,心情也沉重起来。
能怎么办?自己的狗也感染了,他也害怕被哪个热心市民发现举报,到时候被捉去人道毁灭。
“这个新型流感病毒来得突然,就连人得了都无法医治,更何况是宠物?疫苗短时间是出不来的,不过听说有自我痊愈产生抗体的例子……你还是赶紧回家吧,不要被人发现,我给牠打退烧针,能不能熬过去,就看运气了。”
医生的话让牧然心里一沉。
从新闻网络上得知最近世界上发生的种种怪事,原本感觉距离自己很遥远,而直到此时此刻,切身体会,才惊觉竟然这么近。
“而且……”杨医生在给猫咪打退烧针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为了阻止这种流感无序传播,听说国家有封城的措施……这是我从朋友那里听来的,他是驻城的武警,所以你没有乡下可回的话,就赶紧去超市囤好物资,尽量多买一些……”
就在这时,忽然从外面街道传来一把女人高亢的尖叫声,好像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牧然把琥珀放回包里,和杨医生一起走出诊所。
雅居乐是大型社区,人流密集,这时候小区出入处已围满了人,120救护车停在那,两名警察正帮着护士用力按着一个病人,但那个病人不停地在挣扎,还发出不像人类、像野兽一样的嘶吼声。
病人是个中年男人,刚刚尖叫的是他老婆,虽然发疯的是自己老公,但那个略胖的婆娘尖叫完还是带点恼怒的在骂骂咧咧:“小心点,别弄伤了我男人!他就是发烧了有点意识不清,又不是人犯!”
“阿姨,你还是闭嘴吧,快来帮忙。”
年轻的警察也没有惯着她,没好气的呛了一句,这些天接到的报案几乎都是这种情况,估计又是一个感染了新型流感病毒的。
随车的医护人员也在旁边,眼见病人发疯的时候,嘴边口水好似黏液一样滴落,连眼睛都变得通红通红,医生急忙从箱子里找出镇静剂,好不容易把药水打进去,疯癫的病人这才平复下来。就在几人松了口气的时候,病人忽然又睁开眼,眼珠子好似要瞪出来一样,微凸的眼球里面全是血丝,仿佛随时要爆开,病人猛地用力一扑,将失去防备的医生压倒,嘴巴混着粘稠的唾液朝着医生手臂咬去,竟然硬生生把医生的肉咬掉一块。
“啊!!!!”
这样的情景实在太恐怖了,吓坏围观的人群,医生更是痛得发出惨叫声。
从诊所这个角度,恰好可以看见整个过程,看着那个仿佛变成了野兽的男人,牧然只觉得毛骨悚然,一股凉气从脊椎冒起,直冲脑袋。
杨医生看着这一幕,也感到不寒而栗:“这到底是怎么了?昨天也是这样,就像变成了野兽,失去了人性……”
牧然在旁边的小超市买了好些物资,匆匆忙骑着机车出城往郊外走。
流溪河河岸绿道,白色机车沉稳地前行,心事重重的牧然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伸到脚下,轻轻抚摸猫包里面的小猫咪。
琥珀仍旧是气息奄奄的样子,但还是努力伸出舌头舔了舔少年的手心,仿佛在跟他说“没事的”。
天空乌云密布,一层叠一层,又厚又重,仿佛随时会倒塌,将地上的生灵埋葬。而牧然的眼皮也越来越沉,他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提起精神来。
回到家里,热好奶放在琥珀面前,虚弱的小猫勉力地舔了几口,很快又睡了过去。牧然担忧叹气,可他也没有办法,他觉得自己也撑不住了,摸了摸额头,竟然很烫手。
他把猫房的门掩上,本想找两颗退烧药吃,但不知为何忽然就觉得很累很乏,全身都没了力气,走两步路都踉踉跄跄的,他扶着墙回到自己房间,再也支撑不住,倒头就栽在床上,迷迷糊糊、昏昏沉沉,意识渐渐陷入黑暗,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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