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出头,年轻得很,叫一声小孩儿不行啊!
唐丰腹诽完,看一眼杯中的茶水。
发红,深的彻底,几乎发黑的颜色,上口一尝,他就知道是什么了。
他不好喝茶,却是跟着爸爸喝了数年的这种茶叶。
他闭眼,看在这茶的份上,和他爸如出一辙的煮茶手法。
就不和胖老板计较了。
只是说来奇怪,到了这里,就算刻意寻找,也遇不见有十几年的陈茶来。
其一,这不是有名的好茶,大家大都会推荐他买其他好茶。
其二,他讲究缘分。
遇不到就不遇,买不到就不买。
如今喝到难免有些怀念。
喝了茶,他缓了身心,舒了情绪,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正准备开口。
就听见那胖老板撕心裂肺一句:“天真!”
给唐丰一惊,吓得手中的杯子就要倒下,他眼疾手快扶了起来。
就见后厨急匆匆奔进来一个年轻人,他脸颊带着薄汗,唇齿微张,像是经过了一场声嘶力竭的呼喊,可唐丰分明没有听见他的声音。
其实这年轻人也并不十分年轻,他只是面容年轻,身上的气质,却仿佛是数十年仇恨养出的恶之花。
他原本不该看透他,这孩子像是一谭秋水。
可他看透他。
看透那平静无波的深水下掩藏着他的癫狂与愤恨。
唐丰无端端觉得他不该如此。
可是这些人都与自己无关。
他起身礼貌地想要付款离开。
却听见自己的系统近乎疯狂的呼喊:“唐丰!”
“唐丰!唐丰!”
那样的呼喊不该出自毫无情绪的机械生命。
他自然生疑,面前两人的面孔却飞速远去。
他看得分明。
那年轻人面上突然迸发出巨大的绝望,像是最珍贵的东西失而复得后,再度失去的感觉。
那感觉……
好像唐丰也经历过。
唐丰听见有人在叫他。
声音从机械声变成熟悉的人声,他伸手拉住声音来源。
“怎么在这里发呆啊?”
他回头一看,曾老师已经下班,站在他身后。
他握紧曾老师的手,看一眼他的手表。
淡淡一笑,回应:“没什么,发呆发久了。”
他看向周围,周围的环境已与之前不同,他站在安静却不唬人的街道中央。
曾老师一下班只要找到他的车,四处打量一下就能找到他。
他的内壤陡然崩出一颗种子。
他面上不显,拉着曾老师四处去逛,直到将这一片逛透,逛熟,他才陡然睁眼看远处。
远处那因为晨光微熹而显现出的迤逦景色。
是山,是湖。
那山那湖他从未见过。
不过他想,既然得见未来人,那未来一定得见这些山川湖海。
唐丰从不怀疑自己的第六感。
这是他从父亲那里得到的最好的礼物。
所以,他想:
不要那么难过,小东西。
我们总有一天会再相见的。
——
难得起这么早……不,是这么晚还没睡。
唐丰拽着曾老师去吃早饭。
附近有一家餐厅的自助早餐很合适的。
主要是,他手里正好有两张券,不花白不花嘛。
一杯黑咖啡和一杯茶在旁边放凉,能这么喝的也只有唐丰了。
这胡乱的搭配,是人见了都要摇摇头,唐丰却很心仪。
他灌进去三杯黑咖啡,那苦味熏得一旁的曾老师都咂舌,可唐丰似乎丝毫未觉。
再灌两杯茶,唐丰心满意足。
听着悦耳的伴奏,他百无聊赖地打出一个哈欠。
看傻了一旁的曾老师。
“人干事?”
“怎么啦,没见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唐丰摇晃着脑袋,仿佛下一秒就要砸到桌面上。
“什么跟什么啊!”曾老师拍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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