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字,立碑落款人是明王步竫舟。
短短几行字,便是流叔鲜活的一生。
步成骁缓步在墓碑前驻足,脚下的土壤还带着松软,墓前放了几束五颜六色的鲜花。
漆黑夜幕中,微风吹拂,鼻间送来淡淡的花香。
他闭上眼,耳朵微动,仔细聆听世间万物所发出的细微声响。
半晌后,步成骁的脸上露出微微惊讶之色,遂而蹲下身,将一只大掌放于墓碑后的土包上。
内力经由厚厚的土壤传至地下的深棺之中,人形竖卧,身有创伤,且在腰臀。
其间一片死寂,确实是毫无声息。
他慢慢收回手,眼中疑虑渐消,敛了神色缓缓起身。
重新步入廊下,步成骁用手轻轻掸落沾上衣袂的灰尘,面无表情往府门外走。
沿途侍卫皆颔首低眉毕恭毕敬,高声道:“恭送王爷。”
府门终于沉沉关闭,步竫舟这才从角落中现身。
他扶着廊柱,清冷的面庞上是意料之中的神色。
步成骁走这一趟,不过就是为了确定近日所发生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他生性多疑,且戒备心太重,若非亲自确认,必定不能安心。
宁君哲和白鸣风跟着从卧房出来,面面相觑间皆是不言而喻的惊悚。
一个人心思深沉如此,且不露声色,简直和鬼魅差不多。
不幸中的万幸,步成骁内力深厚,仅仅隔空便可探知。
否则他若要强行开棺验尸,他们既不能让流叔受到侮辱,又老弱病残的打不过,还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三人不约而同遥遥注目着流叔的墓碑,神色怅惘。
刚吃了止痛的药丸,这会儿行动间,步竫舟并不觉着痛。
在宁君哲的搀扶下,他抬脚缓步往流叔那儿走,高大挺拔的身影满是落寞哀伤。
“他一个人在这里孤单,我且陪他说说吧。”
清冷的声线散在风中,令人闻之动容。
白鸣风挎着医药箱,淡声叮嘱。
“王爷现在伤势严重,还是尽量少走动吧。
秋来晚风凉,宁君哲肩上的伤也是不能见风受凉的,否则痊愈也会落下惧寒畏风的毛病。
你们两个,还是少让我操点儿心吧。”
宁君哲听见白鸣风这番极为无奈的话,心间弥漫起阵阵暖意。
他笑着回应:“白院史放心,一会儿就回。”
白鸣风点点头,转身兀自回了客房休息。
步竫舟和宁君哲也没待多久,最后双双去了六婶房里。
六婶今日难受了一整天,老人家受不得打击,心理承受能力弱,他们得好好宽慰宽慰。
如此过了几日,六婶精神渐渐好转,又开始尽心尽力按照白鸣风的要求,为步竫舟熬制药汤。
她浑浊的眼睛里盈着淡淡的水光,对步竫舟悠悠道:“三儿已经去了,老婆子现在只求王爷和君君你们俩,平平安安的。”
步竫舟敛神暗自应承,会的,都会平安的。
这日午时,阳光暖融融的。
宁君哲和白鸣风搬了矮榻放在流叔面前,步竫舟就趴在矮榻上,一边看书,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流叔说话。
许久不见的御鸽陡然掠过花枝落下,稳稳立在他的肩头。
那御鸽的小脚上,照旧绑着一根红线,两者之间,赫然是精致依旧的梅花信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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