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梦昭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北方,直到再看不见人影,嘟着嘴呢喃道:“走了,他们真的走了。”
梅姑摸摸他小脑袋,微笑道:“怎么?舍不得人家?”
云梦昭道:“有一点,那个小妹妹……”说着悠悠叹了口长气,又悻悻的道:“算了,走了就走了吧,书上不是说‘有缘千里来相会’么,等我们找地方住下来,说不定还能遇见他们,到时候我在把弹弓给她。”
梅姑“噗嗤”一笑,在他头上点了一下,笑道:“你个小东西,真是人小鬼大,你懂什么叫‘有缘千里来相会’,都谁教你的?”
云梦昭道:“书上就是这样写的呀。”
梅姑道:“那你跟给姑姑讲讲,书上还教你什么了?”
姑侄俩边走边聊,说说笑笑,流亡这大半个月来首次舒缓心情,慢慢把丧国、丧亲的伤心事看得开了些,不再像最初那般苦大仇深,悲容连连。
过了北固山,到了集镇上,梅姑用那老者给的两锭银子带小梦昭美美吃了一顿,又花少许银钱买了一匹驽马代步,虽拙劣了些,但总轻松了两人的腿脚。
行了六日,过了“燕乐”地界,渡过长江,进入了泰安。泰安乃属江南地带,再加上特殊的地形,此时虽值冬季,但却并不像江北那样寒冷,放眼千里碧海流云,青山环绕,绿水夹门,让人只感一片浓郁的祥和之气包裹。
梅姑和小梦昭都未见过这般景致,只偶尔听云振南闲聊宋国,说起过江南的景象,梅姑那时听的好生羡艳。如今身临其境,南国风光与北国果然大不相同,高山险峻却不失灵秀之气,溪水潺潺更具丽美之色,实可谓:山水相接,天地共同。
过了银康县,道旁不远出现了一座高高隆起的坟墓,起先梅姑对那坟墓并未在意,但一瞥之间看到墓碑上的字却身心微微一颤,再挪不开眼,停住马,唤小梦昭下去,拉着梦昭的手走到墓前。
小梦昭甚感好奇,指着墓碑念道:“西门方……方……”下一个字他不认识,问道:“姑姑,那是方什么呀?西门方……什么?”
梅姑道:“这个字念‘灼’,西门方灼,懂了么?”
“哦,西门方……灼,灼。”
云梦昭点点头,木木愣愣的自言自语,忽地一激灵:“啊,姑姑,这个名字我知道,西门方灼,爹爹说过的。”
梅姑回想以前云振南同她和琼瑶公主聊天,知道云振南曾在西门方灼手下为将时深受西门方灼的赏识,云振南对西门方灼也很是敬重,梅姑因而知道西门方灼不仅是宋国的得力老将,更是一位为国为民的大英雄。
只可恨宋国君上昏庸无能,忠臣良将不但不得重用,还反受其害,冷遭罢黜,云振南兵败被俘更险些丧命,因祸得福成就了他和琼瑶公主的一段美好姻缘,也可叹终未能白头偕老,因国罹难,夫妻双双殉天。
心想:云振南始终不忘故土,可惜到死都没能再返宋国,此番她带着云梦昭来宋,好巧路经西门方灼的墓地,莫非冥冥之中是云振南的安排,让他儿子代他达成心愿?
叫小梦昭跪在墓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小梦昭只是记得父亲提过“西门方灼”四个字,至于西门方灼是谁,与他们家有什么关系他一概不知,更不知道曾经“金雁关”上的种种,但梅姑让他做什么,他想总是有道理的,便老老实实的磕了头。
磕罢头才忍不住好奇问梅姑,西门方灼到底是谁?
梅姑说路上在慢慢讲给他听,正要拉着他走,只见一辆马车“吱悠,吱悠”的行来,靠在路边停了下,车上下来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只看他掂着酒菜祭品向西门方灼的坟墓走来,梅姑与他打了个照面,看他身着一件橘黄色的锦布棉袍,唇边生着两撇微须,目光炯炯,精神饱满,一看便知是一位久经磨砺的慷慨义士,只是眉宇间的沧桑之色似乎并不惬意。
这男子乍见梅姑和小梦昭也有些讶异,招呼了一声,温言道:“敢问姑娘是什么人?难道也是西门老将军的故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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