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那段日子里。
七月流火,八月授衣。
天气虽已渐渐转凉,时令尚在三伏之中。
吃羊肉,喝羊汤,既进补又排毒,兮合小城的人们吃兴依然不减。尤其是那些年轻的小夫妻,他们不必再以石头剪刀布来论输赢,决定今天谁来做饭?明天谁去洗碗?一碗羊肉泡大饼,爽快地端起来,美美地吃下去,多出来的是舒服,省出去的是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由此,每年的伏天到了,小城的男女老少,凡是喜欢吃羊肉的,只要荷包允许,隔三岔五的,都要进一次羊肉馆,连肉带汤可劲地饱餐一顿,或吃的红光满面,或吃的面若桃花。
方子圆的车开到“好再来”时,还算是晚饭的时间。
“好再来”的楼上楼下、院里院外,每张餐桌上的客人还是满满的。
几个小伙计跑上跑下,不时穿梭在餐桌间,给客人的碗里添入热气腾腾的奶白色的羊汤,而肉案前排队等候的顾客还在长龙般拉长。
方子圆抱着涵妤从羊肉馆出来时,身后跟着一个十几岁的小伙计,他手里提着一个大号的泡沫保温箱。
方母一个人坐在车里,早已等得心急。
方子圆忙打开车的后备厢,谢过帮她将泡沫箱放稳妥的小伙计,开车回家。
方父早已在楼下等候多时,见方母安然无恙地回来,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是羊肉汤?”
方父接过方子圆递过来的泡沫箱,笑眯眯地问。
方子圆笑着对方父点点头,抱起涵妤,扶着方母,走上楼梯。
“洗干净小手,喝羊汤喽。”
涵妤高兴地喊着,欢快地迈开一双小脚,跟着方子圆走向洗手盆。
方父将羊肉、羊杂和羊汤倒进大铝锅中,拿勺子搅匀,盛入大大小小的四个碗中,放到桌子上,没等方子圆和涵妤坐定,也没等羊肉汤的温度降下去,方父方母便迫不及待地吃喝起来。
方子圆将涵妤的那份倒进一个大汤盘里,拿起一双筷子,小心搅动着,汤和肉很快就不烫了。她还是舀了一调羹,送到嘴边尝了尝,不冷也不热,才端起汤盘,倒进小碗中,放在涵妤面前。又去锅中捞出些羊肝和羊血,倒入方母的碗中,轻声提醒她要慢慢吃,细嚼慢咽有助消化。
不忍再看方父方母的吃相,方子圆走进厨房,煤气灶和灶台上油污成片,不堪入目。
方子圆打开冰箱,见冷藏室里孤零零地躺着一把打蔫的青菜,还是超市每晚七点半以后的特价菜,再打开冷冻室,只有一条瘦小的咸鱼眼窝深陷,很是孤单地躺在下层抽屉的一角。
一转身,方子圆又敞开食品橱的门,里面放着几包面条,几个干透的煎饼和开裂的馒头,盛放大米、小米等杂粮的几个罐子也都见底了。
关好橱门,方子圆看见一只蜘蛛正忙着吐丝,忙着在她精心给方父方母制定的食谱上织网,心里开始有火星乱蹦。她随手拿起洗洁精,挤一些在抹布上,擦拭着灶台上的油污。
“妈妈,快去吃饭呀!我吃饱了,洗手去了。”
涵妤说完,小脑袋在厨房门口一闪,不见了。
“要妈妈帮忙吗?”
“不要!我自己能洗干净。”
涵妤周岁刚过,方子圆就让她学着自己吃饭。
这孩子也是天生的爱干净,吃饭又快又利索,饭菜很少撒到餐桌或衣襟上。
每次吃完饭,小嘴巴也总是干干净净的,从不像有的孩子那样,吃饭时必须带上围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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