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是一块门板,下面铺了两层稻草,上面一层硬邦邦的破烂被子,上面盖着一层被子,被套洗的发白,若娘伸手摸了下,又薄又硬。
……
“先把娘给的衣服换了,今天要是天气好,把被子都拿出去晾一晾,等你二哥三哥起身,娘让他们给你编几个草席,把窗和门都给挡了,好歹夜里睡着不漏风。”
老四眨巴着眼看着她,看看她又看看衣服,眼睛越来越亮,若娘也没再说甚么,拍了拍他的头,转身出去了。
不知道老四在她出去后,小心地将门拉了条缝,盯着她的背影看了许久。
辰时初,早春的太阳照着,路上因雨天踩出来的坑也干了,脚印子多,路就显得不平整,若娘带着四个儿子一起往自家地里走,遇到村里人,板着个脸,也不打招呼。
但也没忽视那些小声说着话,还朝她的方向指指点点的人。
走到村口那颗老槐树下,许二狗家的,富婶那大儿胖媳妇,二牛家的,还有她大伯许大柱家的两个儿媳妇聚在一起说着话,眼神还一直往她这瞥。
若娘原本打算直接经过她们的,这乡下小媳妇儿们,除了伺候公婆,料理些家务,带带瓜娃子没啥大事,闲暇时就喜欢聚在一起论个东家长西家短的,她也不想掺和。
可她不想掺和,不代表别人不嘴碎啊。
“哎,二婶子,别急着走啊,今儿怎么舍得把咱村的读书人都给带着下地了,要我说啊,这拿笔杆子的手可不兴干粗活,这要是伤了碰了,可是一辈子的事!”若娘原以为先开口的会是许二狗家的媳妇儿,哪知自家这侄媳妇郭氏倒是上赶着了。
她觉得她们有些蠢,不太想搭理。
可你不搭理她,可不是她们就会放过你。
“这童生家的大夫人就是跟我们这些乡下的泥腿子不一样,识的几个字,就这般目中无人了,大家都来看看,这人呐,可不能忘本,都忘了自己是谁了,真是给脸不要脸,我呸…”
二狗家的冯翠花说着还往地上吐了一口痰,唾沫星子都溅到了若娘的鞋面上。
从!来!没人会往她身上吐口水!
这匪夷所思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冲刷着她“陈旧”的观念,之前,许云氏的记忆于她而言更像是一种回忆,像历史,她是看客,虽啼笑皆非,但其实无所谓。
直到唾沫星子沾在鞋面,顺着布鞋面消失,只留下一小块深色印记的这一刻,她才深深觉得,她就是许云氏了,不是那个处处高人一等的大司农之女,侯府的儿媳妇了。
若娘猛地闭上了眼,下一秒,一巴掌就甩在了冯翠花的脸上!
“啪…”
声音清脆得站着槐树枝干上的麻雀都惊得四处飞散,更别说树下的这群娘们了。
一个个嘴张的老大,震惊地看着打人完一脸平静,带着儿子们扬长而去的许云氏,别说许云氏这几个儿子瘦归瘦,可模样周正,身板也直,跟着矮个老太太后面走,还真像那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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