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做这一切时,不带丝毫感情色彩,但绝对认真,绝对虐诚。
天葬师身后的山坡上,鹫们收拢翅翼耸起肩膀默默地肃立着,显然是对整个仪式的程序和自己的使命了如指掌。
最后的时刻到了,天葬师用手指从助手手中的酒碗里蘸了几滴青棵酒,一下下弹向空中,嘴里默念了几句什么,然后,面向砰山发出一声呼哨。
鹫群开始了骚动,为首的那只秃鸳张开双翅,扇都不扇一下,从一块岩石上无声地俯冲了过来,跟在它后边的是与它个头年龄相仿的成年鹫们,从最外圈一路小跑着过来的,是那些未成年的幼鹫。
在鹫的世界里,等级要比人类还森严。
鸳们拥挤在一起啄食着一个英灵。它们并不贪婪,也不争抢,象是完全懂得自己在干什么。
它们庄严地吞咽着又仔细地寻觅着,个留下一星半点的骨渣和肉沫。
李彪俯视着一切,生命就这样消失了。有人不等目睹完全过程就会忍受不了。而另一些人则会通过这一回归自然的仪式,豁然洞穿在别的地方一辈子也了悟不透的人生奥秘。
天葬台的一幕到了落幕的时候。
为首的那只秃图像它第一个进入时那样,又第一个退了出去。它从从容容地撤出鹫群,朝更低的山坡下跑了两步,极力地张开双翼滑翔了起来。它飞得非常慢,飞行姿态沉重而优雅,好像是背负着难以言说的重任。
鹫们一个个腾上了空中,绕着天葬台还在易易升起的烟柱久久盘旋,越旋越远,直到变成一片黑云消失在天际。
“李彪……”周冰冰放声大哭。
天葬师收起刀,“周冰冰,也只有在这个时刻,一切的恩怨爱恨都随着鹰群远去消失得了无踪迹。”
“周冰冰,跟我们走。”
几个黑衣人拉起周冰冰,周冰冰厮打着,反抗着,“不要……”
李彪怒火中烧,向喇嘛群冲过去,放声大吼:“你们都滚开,滚开!”
…….
李彪猛然回到床上,嘴巴一张,喊出声来:“滚开!快滚!”
正在紧张操作的医生吓了一大跳,女护士胆子更小,哗啦啦扔了手术托盘,刀剪纱布滚了一地。
周村卫生站外的汉子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也虎得够呛。
李彪慢慢睁开眼睛,周身麻木毫无知觉,医生大口罩凑过来,“还有一会手术就做完了,安心些,你没事。”
这话好像高效催眠剂,李彪迷迷糊糊又陷入睡眠,眼睛闭合间,仿佛那些西服男人匆匆离去,不再纠缠。但他顾不得许多了,困。实在是很困!
院子里,驴脸把老海拉到一边咬了阵耳朵,豪叔背着手走了三五十个来回。
无比混乱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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