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那剑在空中扭曲。滚动。最后似乎有一只手在拧泥巴似的。竟将那柄剑捏成一个铁疙瘩,直向那绸缎衫飞过去。绸缎衫一把抓在手里。刹那间殷红的铁汁从指缝间漏出来。金凤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踉跄一下。后退一步才稳住身子。绸缎衫手一抛。那铁汁化作一遍红雨。向金凤急疾而来。金凤吓得呆若木鸡,身体僵硬得都不晓得挪步。眼看金凤就要命丧当场。罗庭左手拇指扣住食指向那片铁雨一弹。一张铁扇似的白色光墙堪堪挡在铁雨前面。只听叮叮当当一遍嘈杂脆响。铁雨瞬间掉下来。零乱地散落在地上。
“好身手”。绸缎衫忍不住赞一声,“接我这个试试”。他意念一动。一条两个头的青龙凭空飞出。在空中扭动着身子。张牙舞爪地向罗庭扑过来,罗庭从未见过有这样的灵兽。不由得又好奇又惊讶。他左手食指竖立向天,立时一道白森森的光芒,从他的指端直冲上天,天空隐隐传来雷暴之声。旋即一道黑云在半空里。汇集旋转。越转越快。最后变成五条似龙非龙的怪兽。向那两头龙扑过去。那两头龙倒也不惧。凶神恶煞地和五条怪兽缠斗在一起。怪兽仗着数量多,两头龙仗着身形灵敏,反应迅速。面对众多的怪兽。竟然不落下凤。
另一个人见绸缎衫久战罗庭不下,心下焦燥。手腕一翻。一只凤凰平空飞出。嘴里喷出一股熊熊烈火向罗庭逼过来。眼看罗庭就要被烤成腊肉,张志冰腰间剑一跳,飞上半空,张志冰手指一指,空中剑幻化成一条晶莹透亮的冰龙,迎而抵住那股烈火。那股火挣扎着,扭动着,想要冲破冰龙。奈何冰龙安如泰山,烈火竟撼不动分毫。那人见亳无进展。“哇哇哇”一阵怪叫。显然已是极度愤怒。他意念一动,一条灰狼平空飞出来,呲着尖利的牙齿,向张志冰飞扑而来。张志冰也不甘示弱。召唤出一条二尾小白狐,也圆睁双眼,呲着利牙,扑向饿狼。一狐一狼在空中爪抓牙咬,旋动着窜来跳去,阵阵嘶吼声不绝于耳。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但罗庭却是越来越吃力。他感觉绸缎衫的红冰盘如一座山似的,压得他越来越力不从身。他转眼看了一下张志冰。张志冰倒底修为高了一个层次。丝毫未露败相。张志冰看着他,尽是焦急。却被那人紧紧缠住。脱不开身。金凤倒是有时间,奈何修为太低。甩出的各种武器碰着那两人。如在人家身上挠痒痒一般,纷纷弹落。她又急又慌又气又羞,几乎要哭出声来。
罗庭心念电转,眼下情势,于己不利。如不尽快脱身,将后果不堪设想。他盯着金凤。朝她微微含首。金凤也看懂了他的意思。赶紧走到他身边,罗庭和张志冰交换一下眼色。张志冰突然一发力,将那股烈火逼退几步。趁那人一楞神之间。他猛地窜起一飞而走,刹那间他就消失了。几手同时。罗庭陡地一跃而起。“嗷——”地一声震天吼叫,五条怪兽就如注入一剂兴奋剂似的。猛地狂暴焦燥起来,发狂地朝双头龙一阵疯咬。那双头龙没想到怪兽会一下子发飙。一时也没反应过来,竟被逼得连连后退。同时罗庭的手竭尽全力地向前一推。这爆发力竟也能逼得红冰轮往后退了退,就在红冰轮将退未退之际,罗庭左手猛地挟起金凤一飞冲天。那绸缎衫见状,忙改变方向推动红冰轮向罗庭后背撞来,“噗”地一声轻响。空中的罗庭闪避不及背上被红冰轮重重击了一下。罗庭顿觉得五脏六俯似被棍子搅动一下似的。痛得他在空中一顿。一个趔趄。身子晃了晃。几乎要摔落下来。罗庭强忍疼痛。在空中左闪右跳。一下子就消失在绸缎衫眼里。绸缎衫想追己是来不及了。
罗庭怕那两人追来。直飞出二十里路才一屁股坐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使他撑不起身来。如一瘫烂泥似的倒在地上。金凤顿时脸色变得苍白。一迭声问罗庭。
“庭哥。你怎么啦。哪里不舒服。胸口还是手脚。我帮你揉揉”。
罗庭微微睁开眼晴。巨大的疼痛让他有气无力。连说句话都要用尽全身力气,但他又不想金凤太担心。强撑着撑起半个身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凤妹,不要焦急,我没事”。
“还说没事,站都站不起来了。你快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她又慌又急,六神无主,己哭出声来。
张志冰赶紧凑过来。听着金凤的哭声。也是一脸的焦急。问道:“贤侄,哪里受伤了”。
“后背”。罗庭尽力保持语气平和,“刚才后背被他那个红轮孑撞了一下。现在全身疼痛”。
“你这个骗子。刚才还说不痛”。
“金姑娘。别哭了。贤侄伤势无碍,我帮他疗一会伤。就会全愈的”
“真的”?听到罗庭没有性命之伤。金凤收住了哭。犹疑地看着张志冰。张志冰双手掌心向下。立即从他掌心长出一层红色雾状的东西。那红雾徐徐飘落下来。慢慢将罗庭整个上身都笼罩在里面,罗庭刹那间就觉得有几股热气在五脏六俯间游动。心膈的疼痛像被一只手。一块一块地取走似的。瞬间就觉疼痛减轻了许多,脸也回过颜色来。移时张志冰才收住灵能。罗庭已能坐起身来。
“怎么样,感觉好点没”?金凤马上问道。
“好多了,只胸口还有些许疼痛”。罗庭抚着胸口。喘出一口粗。
“前辈。你不是说他能全愈吗,怎么还是半好不好的”。金凤大概太过担心罗庭。一时间口不择言,竟质问张志冰
张志冰被问得尴尬一笑。道:“贤侄的伤有点严重。我已尽全力了”。
“不碍事”。罗庭一笑道:“这点小伤,还打不倒我,休息几天就好了”。
“在这里不远有一座山庄,是我一个好友的,贤侄”张志冰征询地看着罗庭,“你伤未全愈。行动不便,我们去他那里休息几天,再疗一疗伤,可好”?
“会不会麻烦到人家”。
“没事的,我朋友极好客的”。
罗庭觉得身上确实有点妨碍。便应承下来,金凤扶着罗庭,三人迤逦向前。
由于罗庭走得慢。傍晚时分才到张志冰所示的村庄。罗庭环顾四周,太阳刚刚下山,连绵的山恋边像镶了一条锦边似的,红色的晚霞由西向东逐渐变淡,暮蔼己经升上来。青纱朦胧,将渐渐发喑的村庄笼罩在里面。村庄里点点灯光如天上星星。在夜风中摇曳不定。倦鸟已经归林。只一群群蝙蝠在天空里翩翩起舞。追逐着细小的昆虫。母亲在村口一声接一声地呼唤未归的儿女。给这静谧的村庄,更增添安宁详和的气氛。罗庭根据灯光估摸着这是一个有百十户人家的大村庄。
张志冰在一座二进的四合院大门前停下来,“笃笃笃”地叩响大门。立刻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打开大门探出头来。
“小春”。张志冰似乎和他很熟稔,一见面他就笑问道:“你爹在家么”?
“在”。少年看清是张志冰,笑了,“张伯,这人真经不起念道,我爹跟我娘刚才还说你来着。可可儿你就来了”。少年打开大门:“张伯。里面请”,
张志冰带着罗庭两人边往里面走边笑道:“你爹在背后说我什么的不是了。说出来听听。我也品味品味一下”。
“你们的关系那么好。”小孩不认识罗庭俩人,警惕地边说边拿眼不时瞟向罗庭两人,“他哪里会说你的不是。他在说你们当年结伴去外面游山玩水的事”。
“这种事。可是有得说的”。说话间四人己踅过照壁。慢慢走向大厅。大厅里灯火煌煌。二老三少三男三女正坐在里面吃饭。男的约五十多岁。方头大脸。狮子眉下一双黑漆的眼晴里闪着慈详温暖的光芒。只一张嘴过于宽大。笑起来满脸是牙。女的年纪差不多。圆脸月牙眉蒜头鼻下生着一张樱桃小嘴。只皮肤天生黝黑。左边坐着两个少女。大概是两姐妹长相非常像,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穿月白长衫,瓜子脸。笼月眉。皮肤白皙。眼神顾盼之间明艳照人。对面坐着少年。年纪与少女。不相上下。却与那年纪大的女的有几分像。圆脸,一字眉,蒜头鼻。大概是过分打扮的原因。皮肤白得很不自然。
女的看见张志冰一行厮跟着进来,忙推了一下身旁低头吃饭的丈夫。男的看见张志冰。先是狐疑后是惊讶。继而如一滴墨水滴进水里一般。笑容在脸上一下子你弥漫开来。
“唉呀,张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北风”,张志冰拱手还了礼,道:“李兄,我这贤侄受了点伤。想在你庄上呆几天。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看张兄话说的”那人笑道:“张兄的侄子就是我的侄子。哪有方便不方便这一说”。
“那就多谢了”。张志冰朝罗庭两人道:“贤侄,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好友,李启强。那位是他夫人——这位是我义侄罗庭,这位是金姑娘”。
李启强听到罗庭的名字。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隐没了。笑道:“罗公子的名字早已传遍大江南北。今日一见果然是少年英豪,英姿飒爽”。
“前辈谬赞了”罗庭一拱手道:“晚辈汗颜得很”。
“张兄”,李启强转向了张志冰,“这个时候过来,应该还未吃吧”。
“是啊”。张志冰亳不客气,“我们紧赶慢赶。就是为了赶上李兄这顿饭”。
“那好,我撤下这残羹剩炙。重薪做一桌。我们兄弟几年未见了。好好喝一杯”。
他们边说边往厅里走,李启强指着三个女的笑道:“张兄。这三个就不用介绍了——这位”。他指着那个年青人道:“这个是内侄,陈剑锋,他来寒舍少住几天”。张志冰一一拱手致礼。又朝二个少女笑道:“几年不见。都长成大姑娘了”。一句说得两个少女不好意思。其中一个姑娘朝罗庭看了又看,金凤一见妒忌心顿起。意味深长地看着罗庭微笑。
“夫人”。李启强朝罗庭看了一眼,对那女的笑道:“这个是张兄的侄子,那位是金姑娘。因罗公子身上有些防碍。行走不便。想在家里小住几日”。
李夫人似乎对罗庭的事也有耳闻。又狐疑又惊讶地看了罗庭一眼,随即沉静下来。
张志冰似乎和李夫人很熟稔。忙一拱手,笑道:“嫂子。打扰了”。
“张兄这是什么话,平日里请都请不来,你能来我家。是我夫妻俩的荣幸”。女人道。
说话间。桌子已收拾了。菜重新上桌。夫人带两个女儿和侄子进去内院了。罗庭四人这才落座。罗庭因有伤在身。没了胃口,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金凤因见罗庭伤仄仄的。心里担着一份忧愁。也是吃不下饭。只张志冰和李启强久别重逄。分外兴奋。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一边吃一边聊着别后情况。几杯酒下肚。两人己是红光满面。醉脸微曛。
“张兄”。李启强乘着醉意笑道:“有句话。我不问,如梗在喉,问了。又怕张兄不自在”。
“李兄。我们兄弟还有什么客气的。有什么话尽管问。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有你这句我就放心了——神灵界都在盛传。贤侄杀了自己师父,抢了掌院之位。不知有的没的”。
罗庭和金凤大吃一惊。一直看向李启强,他们没想到李启强这么耿直,劈头就问这么难堪的问题,更没想到陆展望有这等手段。几个月时间就让谣言传播得这么广。几乎人尽皆如了。罗庭未曾开口。金凤己是怒以中烧。腾地站起来。气呼呼地道:“陆展望这个阴险小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竟这样污蔑人家。不知道天怎么收他”。
李启强眼里闪着似狐疑似惊奇的光芒,待金凤发完脾气才问道:“金姑娘,这话怎么讲”。
金凤坐下来,竹筒倒豆子般将从小庙初遇罗庭开始。到陆展望到徐华府中抢宝。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
李启强听得很认真,一句话也不插。待金凤说完。才道:“事情还有这一出?对神灵界的传闻,我原也半信半疑。祝云芳和顾方平以前关系那么好,她怎么丢得下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深情厚意,儿子害师兄时。怎么会视而不见。今日听得金姑娘这么一说。才知道事情真有蹊跷,不晓得内情的人。还真被蒙住了”。
“就是这个话。我一直相信贤侄,不会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情来。外面一传这个谣言我就知有人在背后捣鬼。陆展望那人我是十分清楚的。十足的伪君子,最喜欢干当面是人背后是鬼的勾当”。
“贤侄,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待伤全愈了才走。我这里虽说不是固若金汤。但一般的神灵是不敢来造次的”。
“这事就全仰仗前辈了”。
是夜,罗庭和金凤他们各开了个房间。金凤因担心罗庭的伤。用了水之后。便敲响了罗庭的房门。
罗庭正在整理连日来粉乱驳杂的思绪。听见门响的节奏。就知道金凤来了。他心里有点烦燥,打开门后。又转身躺在床上。
“还痛吗”?金凤没注意到罗庭的脸色。凑过来坐在床沿。关切地问道。
“痛倒不觉得怎么痛了。只是浑身无力,腿如灌了铅似挪不动步”。
“你那个义伯。还说没事。尽胡说八道”。她似手跟张志冰合不来。见张志冰心里就不痛快。
“你不能这样说他。义伯已帮我很大的忙了。再说。他在外面闯荡多年,这点见识还是有的”。
“谁知道。外面走得久。见识不一定广,那两人来路不明。谁知道是不是他招来的”?
“你越说越离谱,他招来的。吃了撑的。招一个人来收拾自己。还这么着急忙慌地帮我疗伤。找地方休息”。
一番话说得金凤哑口无言。但又不服这个气。是以闭了嘴不说话。罗庭见了。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些。忙赔笑道:”好了。凤妹。不要生气了。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怕我一时半会好不了。放心不出两天我就会全愈”。
“有那么快吗”。金凤见罗庭说这么笃定达,也就释然了。嘴里却笑道:“不会又来了个骗子吧”?
“哪能”罗庭自信满满。“我的伤我自己和道”。
“庭哥,我发现你有时特别受欢迎”。金凤眼里浮现一丝狡佶的笑。忽然语气一转,
她冷不丁地这么一问。罗庭如坠五里雾中。一下子懵了,张了眼问道:“欢迎?你说什么受欢迎”
“比如说”。金凤笑得意味深长,“才刚在大厅里那两个姑娘。其中有一个对你看了又看。我觉得她芳心已动”。
“谁呀”罗庭搜肠刮肠地回忆傍晚进门时情景。脑子里却一团酱糊似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便笑道:“你瞎说什么”
“我是女人。女人的心思我最懂。她对你一见钟情”。
“是吗”?罗庭轻笑着,心底却有一丝莫名的高兴,毕竞谁不想被别人喜欢。
“我警告你”。金凤忽然收住笑,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沉的,一双黑漆眸子死盯住罗庭。闪着凶狼的光。“不许动小心思。如果被我发现。我绝不会放过你”
“知道”罗庭从没见金凤这个样子,也吓了一跳,忙笑道,“你是我的唯一,有了你我谁都不想”。
“这还差不多”。金凤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站起来道:“好了。我回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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