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心疼:“娘娘,太医给开的药,还是要吃的。”
皇后不以为意,换了一张帕子后细致地擦了擦唇角,最后亲自补上些口脂。
“皇后的位置,多少人虎视眈眈盯着瞧呢,如今有些门路的人都知道本宫不能生养,妄图叫旁人肚子里的贱种塞给本宫养,与其这般,本宫倒不如早些退下来,换旁人上去。”
皇后语气淡淡,说到最后讽笑一声,却叫嬷嬷听来心里更是难受。
这可是皇后之位啊,从古至今没听说过哪位皇后是主动退位让贤的,即便是皇后愿意,皇帝也不会愿意、没得到后位好处的文武百官也不会愿意。
是以,陈氏所说的退下来,便是用最合理的方式退位让贤——便是皇后薨逝。
“娘娘……”嬷嬷自知劝不住,却还是控制不住从喉咙口中挤出一声来,苦涩的也要将人的眼泪往出熏。
皇后斜眼看向身边的人,摇摇头,又似待着些不解般:“你瞧你,怎得似要死了亲娘般?”
嬷嬷强扯出一个笑来:“娘娘,奴婢老了,已经记不得亲娘过身时是什么样子了。”
皇后挑挑眉:“是吗?真可怜啊。”
她悠悠道:“人没了,即便是亲身女儿也要将自己忘了,是不是太过可怜了些?所以啊,死有什么可怕的,不再被人记得才可怕可悲,但本宫不同,陈家上上下下,都要记得本宫、感恩本宫。”
嬷嬷身子颤了颤,再说不出一句话。
她是看着皇后自小长大的,如今她老了,却又要眼睁睁看着皇后走在自己前面,可她知皇后活的辛苦,一步步撑着到现在,有时候想想,皇后若是能早一日归于极乐,是不是也算好事?
皇后的视线看向外面,屋中燃着的烛火已经盖过了外面日头的光亮:“瞧着似要下雨了,叫人去送把伞,别叫小陆大人淋了雨回去。”
已经出了门的陆从璟恍恍然走在宫道之上,似有闷雷在头顶劈下,但他却没有半分想要躲闪的意思。
他原本因着急慌乱而搅成一团的思绪,在出了凤仪宫门的那一刻里尽数消失,变成白茫茫的一片空白,叫他恨不得自己也能躲在那白茫茫之中,叫他也能逃避起来。
“陆二哥。”
含着哽咽与急切的女声突然从身后响起,陆从璟脚步顿住,却在听出来是谁手,执拗的没回头。
可下一瞬,身后的姑娘的跑步声传来,下一瞬,自己的腰身便被人紧紧环住。
“陈姑娘,这是在宫中。”
女子的脸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如此出格的举动对她来说已经是这辈子最有勇气的时候,她的手在颤抖,声音更是:“二哥,陪茗菡说说话好不好,最后几句。”
陈茗菡语调哽咽的更厉害了,不等陆从璟回答,便已经将头在埋在他后背上,闷声哭了起来。
陆从璟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似有种后背都要被女子的泪打湿了一般。
他想了想,到底还是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一点点将她的手掰开。
“陈姑娘自重,你如今尚未出阁,在宫中这般,岂不是要丢了皇后娘娘的脸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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