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跪坐，李斯同样跪坐，他们之间的氛围是沉默。
李斯为相这么多年，做了很多事，可是现在他什么也说不出口。
秦始皇问他：“为什么要背叛。”
“臣没有背叛，还是忠于陛下，忠于大秦。”
“赵高倒行逆施，你难道不知道吗？”
“臣只知道，陛下龙驭宾天，帝国必须有个继承人。”
“你走吧，辞职吧，我准许你回去养老，但是丞相一职，你是没办法继续做下了。”
李斯呜呜哭起来，“陛下，臣走后，请陛下务必选好继承人，大秦帝国开前所未有之局面，臣不希望半道而亡，臣将来与陛下再见，恐怕就是阴间了。”
李斯很不舍得。他先去了他办公地方，抚摸自己坐过的桌案，他把桌子上的奏疏拿起来看了看，批下最后的话，那是关于甘肃屯田的事情，他写下准字。然后丢下毛笔。
李斯回去后，又请扶苏去他家里。他摆下丰盛的宴席，端上最好的美酒。
没有舞姬，也没有音乐。两个人对坐，机械地吃着饭。
“殿下，将来殿下登基后，一定要注重农桑。
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殿下如果不重视，迟早会吃亏。
还要多修水利，水利设施越多，就越能种出来多的粮食。”
扶苏说：“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还有很多制度，其实都不适应今天帝国的形势，只是很可惜殿下，臣已经没时间改正，只能等将来你改正。”
“还有父皇，父皇虽然已经不年轻，但他仍然伟大，他一定会把这些制度改掉。”
“改不掉的，殿下。陛下他已经老了，他的心思在匈奴，而不在国内民生。国内六国余孽众多，说不准什么时候他们就会跳出来，所以殿下一定要多注意。”
李斯走的时候，秦始皇送了他一辆马车，共计四匹马拉着。
这已经是非常难得的殊荣，整个大秦帝国也没有几个人能享受这样的荣耀。
他走的那天是阴天，离开咸阳城时，下起了小雨。
李斯坐在马车上，望着咸阳城，泪水止不住，他说不清楚为何会这么伤感。
秦始皇知道的。
他一直不肯让李斯为丞相，其实也就是担心李斯的势力太大。
李斯有野心，他一直都想改变这个世界。
他是孤独的行者，能与他做伴的唯有秦始皇，可现在他背叛了秦始皇，虽然他仍旧忠于大秦帝国，但这不是秦始皇想要的。
所以他必须离开。
他必须离开为之奋斗的帝国。马车启动，缓缓向前，车队的前方是大量的行李。
李斯一大家子都要离开。
李斯老家在上蔡，也就是今天驻马店上蔡县人。
他将要回到老家。
他已经六十多岁，完全不知道回到家该做什么，他带着茫然离开。
一匹马飞快奔来，朝着巨大的车队，李斯望着那骑士，那是秦始皇的近侍，“丞相，陛下说，你若是没地方去，可以去洛阳安家。洛阳有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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