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府上下,近来可谓是一片喜气洋洋。
只因纪云墨即将年满十五,后院里人人都开始张罗起来,筹备着给二小姐过生辰。然而若是换了往年,这纪云墨虽是小姐,却到底不过庶出,纵然容姨娘掌着权弹压着嫡女纪思嬛,但毕竟那上头还有一位老爷在,故而无人敢将事情做得太过明显。
可今年却大不相同。
只因纪云墨即将成为嫡女,甚至成为太子妃的消息,已然在院子里不动声色地流动开来。人人心里都明白,这件事恐怕便要在纪云墨做生辰的时候被开诚布公,故而都变着法子想着该如何去巴结这位新主子。
一时间,纪云墨那座小小的院落里,变得车水马龙起来。
相比之下,纪思嬛的住处倒是清冷了许多,只不过她对此倒是不甚在乎,反而落得清静。
她更在乎的,是前几日从玉蝉口中,听到的回报。
玉蝉原以为,自己此番没能办成事情,多少会受到自家小姐的些许责怪,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时的纪思嬛听了她的话,竟只是什么也没有说,骤然地沉默下来。
许久许久,才低声道:“傅青鸿……已然不在这里了,是么?”虽是问句,但实则用的却是确认的口吻,显然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题。答案是什么,她心中早已明白。
但即便如此,玉蝉还是冲她点点头,低低地“嗯”了一声,道:“包公子说,傅大夫这样的决定,其中原委……小姐会明白的。”
那时天色正直黄昏,残阳如血,投过窗棂,将最后残余着的光芒投入屋内,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纪思嬛垂目盯着那道光影,又是许久,突兀地笑了一声,道:“的确,的确。”
然后,便没了声。
玉蝉静静地立在一旁,一言不发。纵然自家小姐向来冷若冰霜,喜怒不形于色,但此时此刻,在这流动的沉默中,她却可以感觉得到对方心底微微的失落。
毕竟,长久陪伴且守候在自己周遭的那么一个人,忽然就消失了,并且或许日后再也无法相见。不论是否关乎情爱,这都不是一件足以让人一笑付之的事情。
小姐她到底不是个绝情之人,这一点她早便知道。只不过这一次傅大夫的不辞而别,倒着实让玉蝉有些意外。毕竟即便是失去了记忆,他对看小姐的目光中,依旧流淌着掩藏不住的情意。
这是抹杀掉记忆都无法掩盖的情意,几乎深入骨髓,不可磨灭。这样的他,竟狠下心来,就这么走了?
这实在不像那个温润的男子,会做出的事情。
这个问题在玉蝉的脑中回荡了好几日,一直到了今天都依旧让她有些不解。
而就在她有些出神的时候,纪思嬛的声音忽然从旁想起。
“你去备下车马,我要出门。”
玉蝉原以为她要去找段天璘将事情问个清楚,然而却不料对方的下一句话竟是,“去福生客栈。”
短暂的讶异之后,她终还是点点头,应声而去。
纪思嬛走到衣架边,将上面悬挂着的披风拿下,披在肩头。随后低下头,自行系好。一瞬间,她的动作顿了顿,忽地想起芝臻来。
那是个几乎早已淹没在时光中的名字,回想起来,几乎有恍若隔世的感觉。
曾几何时,当她还在的时候,穿衣这类事情,几乎不需要纪思嬛亲自动手的,然而如今玉蝉一人在身侧,自然是有许多事情顾不上来的,加之纪思嬛毒解之后,身子也好了些许,故而久而久之,倒也习惯了亲力亲为。
人果然便是这样,适应能力强到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吧。
无论是怎样的事情,时间久了,都能渐渐地溶解成自己生活的一部分,引以为常。无论是她从前世来到今生,从一代弃后变成不受宠嫡女,亦或是在今生见到了许多面孔从自己的生命中来了又去。
也许终有一日,自己也会渐渐习惯没有那个素衫淡袍的男子,但却不会忘记他三番两次为自己活出性命的每一分细节。对于傅青鸿,纪思嬛心中更多的是愧疚,是亏欠,是无法还报这一份感情的遗憾。
只是,倘若这是他要的选择,那么她便会认同,认同他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
包孝泉,或许应该说是他背后的段天璘说得没错,自己自然是理解他的。
思绪短暂的流连后,才再度收回。纪思嬛理了理披风的边缘,正待推门而出,门却自行被打了开来。
玉蝉小跑着来到门外,神情中有些意外和焦急。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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