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书峰到气呼呼的老父亲身旁深施一礼,倒了杯茶水恭恭敬敬地递了过去:
“父亲,此番与东厂合作并非是孩儿一时脑热之举啊,您且听我细细道来。”
启功接过茶水抿了一口,面色稍有缓和。
启书峰继续道:
“东厂与御马监都为朝廷之臂膀,不过这二者都有意拉拢。
若是咱们不及时站好了队,等以后他们谁的背后之人得了天下,都必定报复咱们商号啊,不及时站队那必定十死无疑。
父亲您可要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的道理啊。”
启功叹口气道:
“为父又何曾不知啊。你所说的有理,但是为父怕啊,如今朝廷风云变幻,诡谲莫测,弄不好便是身死道消。为父不让你做官也是出于此策。”
随即摆了摆手道:
“罢了罢了,既然跟东厂合作那便合作吧,你年纪也不小了,跟官家打交道可要慎之又慎啊,一点小差池就可要了人的命。”
启书峰见老父亲妥协了,心中大喜,笑了笑安慰道:
“父亲无需担忧,如今东厂权势极大,可谓是当今陛下之臂膀,御马监走向没落,其权势没法与东厂相提并论。
况且东厂日后还要依仗咱们商号给他们办事,对我等自然不会刻薄。
咱们已然投靠了东厂的大官,东厂对咱们走私的军械也会睁只眼闭只眼,今后办事就不用担惊受怕。”
启书峰越说越激动,双眼放光,唾沫横飞,满面春风幻想着今后的光景:
“而且父亲您之前不是说了,东厂背后可有那位大人物,待那位殿下日后登了基,那我等便有从龙之功啊!
只要有了那位的支持,那咱们启家的商号便可一步登天!一跃成为当今的皇商!
届时,咱们的商队便可沟通南北,贯穿东西,商号分局遍地开花,别说整个南北直隶,就连整个大眀朝又有哪家商号可以与咱们争锋呢?”
受到启书峰情绪的感染,启功不知怎的竟然一改往日常态,颓然叹息道:
“吾儿所说有理!是老夫老了,不敢放心去干了,吾儿只管放心做事,为父必鼎力相助!”
启书峰眼中泛着泪花,深施一礼:
“谢父亲!”
“不过孩儿有一事不解。”
“何事?尽管说来。”
“那御马监之人,究竟为何要攻打咱们商号的那处口岸,且没有动咱们的军械,如此吃力不讨好之事,难不成只是纯粹为了泄气?”
启功自知也瞒不住了,当即叹口气道:“为父猜测,他们是为了那黑玉断续膏。”
“黑玉断续膏?那是何物?”启书峰不禁皱眉问道,这东西他闻所未闻。
“此物乃是西域诸国中流传最盛的神药,据传此药有接骨续魂,百病俱除之良效,有价无市,价值连城。而大眀历来与西域不和,邦交无望,也许是朝廷中人急需此物才会盯上咱们商号。”
“那朝廷怎知咱们有此神药呢?”
“你可还记得,两年前咱们的商队在辽东被官府查获了一批军械,其中便有此物,可能缘于此事。”
启功不禁问道:
“书峰,咱们此次损失惨重啊,你有何良策?”
启书峰早就料到父亲会这么问,寒芒毕露,胸有成竹道:
“当务之急是联合东厂的人,将黑玉断续膏抢回来!”
“再者,咱们的那批军械应当尽快转移他处,若是被御马监的人传到陛下耳中,咱们启家就离抄家问斩不远了。”
“至于那一战,在御马监活下来的咱们的家丁与武人,约莫有几十个人罢,八成都是废了,应当悉数灭口,以绝后患。”
听到灭口这个两个字,启功也早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那黑玉断续膏价值连城,被御马监抢了去,倒还不如献给东厂,以表诚意,如此看来那就依你的意思办吧。”
如今他已七十多岁高龄,自己的儿子也四十多岁,再管他还能管几年呢?恐怕自己过不了几年就入土为安了。
既然如此还不如让他去折腾罢,还不如趁早将家业托付于他,自己即便入土也能瞑目了。
“孩儿告退。”
“去吧!”启功吩咐一声。
看着儿子的背影,启功不得有了许多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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