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分不敢往姚春娘腰上瞥,他把药酒倒在掌心搓热,平时做起活来利索无比的人,此刻突然变得畏手畏脚,药酒都快搓散了也不知该往哪儿下手。
姚春娘等了半天没等到他动,低声催促道:“你擦啊。”
她怕痛得很,说话时紧张得手指都在抖,但语气却比石头还硬,齐声看了她乌黑的后脑勺一眼,道:“会、会痛,忍、忍着。”
姚春娘没说话,只是用力抱紧了枕头。
齐声刚学木工那会儿,砍树抗木,磕磕碰碰是难免的事,一天下来腰酸背痛,久而久之,对上药酒这事练得很有一套。
说得简单些,就是下得去死手,擦药时疼得眼前发昏也不松劲,对自己是,眼下对上姚春娘,那力道也没轻上几分。
粗糙发热的手掌按上白嫩的后腰,先轻后重地带过皮肉,痛得叫姚春娘生不出丝毫狎昵心思。
她平日看齐声做木活,猜到他手劲比一般人重些,但此时才算切身体会到他的手劲有多可怕,随随便便拿掌根往腰上一揉都痛得她打颤。
背地里偷偷哭和当着人面哭是两回事,她死死咬着唇,脸埋在枕里,眼泪打湿了枕巾,硬是忍着没叫出声来。
齐声见她不哭不叫,有些担心她痛晕过去又害怕她憋得喘不上气,他把手伸入她脖子下,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一张汗湿的脸映入眼底,往日水灵灵的眼中此刻哭得发红,唇都快被她自己咬破了。
姚春娘握着他的手想推开:“你做什么?”
齐声并没多看,见她还清醒着就挪开了目光,他收回手,低声道:“别、别捂着脸。”
不拿枕头捂着,姚春娘非得哭成个傻子,她忍得好好的,齐声非把她脸露出来,她自然不听,齐声手一松她又把脸埋了回去。
但不想下一刻齐声又把她的脸抬了起来,他皱了下眉:“别、别捂。”
姚春娘本就痛得心烦,找他帮忙他还一直弄她,自暴自弃地抽泣着道:“别管我了,又捂不死我。”
齐声认真道:“能、能捂死。”
村里之前就有人醉酒后趴着睡把自己捂死了,家里人还是找他做的棺材。
姚春娘还年轻,暂时还不想死,她听见这话,迷茫问他:“真的?”
齐声点头:“真、真的。”
他说着,手底下不知揉到哪儿了,姚春娘突然哭着喊出了声,她抽抽噎噎着凶他:“你轻点啊!这是腰,不是你那一坝子硬木头!”
齐声被吼了一句也没生气:“轻、轻了好……”
姚春娘的眼泪断线珍珠似的往下流,哭着道:“轻了好你就轻点啊。”
齐声抿唇看了她一眼,结结巴巴接上后半句话:“好、好不了。”
虽是这么说,但齐声揉着手下细软的腰身,总感觉如果再大点力气,姚春娘的腰就会断掉。
他又倒了几滴药酒在手上,盯着地面手掌摸索着继续在她腰上来回揉按,直到将她后腰都揉搓得发热发红,才松开手。
齐声拉下她的衣摆,迅速起身背过脸,拿起床头木柜上的瓶塞塞回瓶口:“好、好了。”
这药效果好得离奇,姚春娘此刻后腰火烧似的热,的确没那么疼了。她擦了擦泪,像是把他当成了村里的老医生,瓮声瓮气地问他:“这要多久才能好啊?”
齐声道:“十、十来天。”
姚春娘苦巴巴地闭上了眼:“那我十天都不能下床吗?”
齐声摇了摇头:“痊愈十、十多天,下、下床两三、三天。”
姚春娘“哦”了一声,她抬头看着他宽阔的背影,问他:“那你明天能再帮我上一次药吗?”
她像是一时犯懵,不清楚叫他这样一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来她屋内意味着什么,齐声这样想着,把药酒放在她的床头柜上,好半晌才轻轻点了下头:“可、可以。”
不料姚春娘心里明镜似的清楚,她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提醒道:“不要让人看见了,会说闲话的。”
齐声:“……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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