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春娘写给齐声的信是她亲手写的,用的信纸还是从家里床底翻出的旧书上撕下来的书页。
书页上本有的文字墨印已随时间变得浅淡,姚春娘落的黑墨粗笔大字迹便尤为清晰。
说是写,不如说她只会画,一个字比一个字长得壮实,旁逸斜出支着臂腿,撇捺扯到书页边才停。笔画尤为凌乱,像是被人追着赶着在写。
齐声看得很是费眼。
他数了数,信里足足装了十一张纸,正背面都写满了,却也没能写足三百字。
姚春娘写信想一出是一出,上一句还在说娘家的老黄狗记性好,认主,她走了这么久还念着她,她一回去就围着她打转。
下一句却又扯到她在梨水村和人打架的事似乎被家里知道了,她娘气得揍了她一顿。
写到兴处,姚春娘还提笔在角落里画了只咧着嘴笑的狗和一个可怜抽噎的小人。
齐声坐在门口,将信纸举起来迎光仔细看了看小人像,仿佛从那小人身上看见了姚春娘可怜巴巴地憋着嘴哭的样子。
他勾起唇角,将画着小人的那张纸叠起来装进了衣兜。
齐声继续往后读,却见后面的内容和之前的趣事完全不同。
插科打诨之后,姚春娘不紧不慢说起正事,她在信里提起了她在娘家的情况,之后又慎重地交代了齐声两件事。
第一:让他一定要保护好她的田地房子,千万不能让人进她家。
第二:如果她十天后还没回来,叫他去柳河村救她。
她着重将“地”和“房”两个字圈了起来,显然这事是她心中的重中之重,半点不能马虎。
齐声快速翻看着手里的信纸,一字一字读完后,脸上已是一片焦急。
他算了算姚春娘离家的时日,距今不多不少,已有八日,距时限还有足足两天。
齐声眉头紧锁,手里捏着信,抬头眺望着柳河村的方向。
半晌后,他沉默地将信妥帖收进信封,放回兜里,低下头继续择菜,好似什么也没发生。
第十日清晨,雾气蒙蒙,细雨如絮。
齐声没瞒唐英姚春娘的事,他一早准备好唐英的早午食,和她说了一声,便准备动身去柳河村。
唐英叮嘱了几句,叫他不要莽撞、万万不要与人动手。齐声听了,应得却是:“尽、尽量。”
他孤身一人,没请媒婆,也没找帮手,不知道要打算如何将姚春娘带回来。
赶巧,齐声取了斗笠还没出院,就见小路的细雾里钻出了两个男人。
一个微驼着背熟门熟路地走在前,另一个东张西望好奇地走在后。
齐声不认得后边那个,前边那个他却认得,正是姚二东。
两人手上没打伞,也没戴个挡雨的斗笠,显然是未下雨时出发赶的夜路,才能一早到了梨水村。
姚二东到了姚春娘的院门前,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指着眼前的房子同身后的男人道:“就这儿。”
身后的男人看着面前的房子,目光扫过挺阔的门檐,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房子虽不大,但门却修得高大,想来张家的田地也丰厚,能卖个好价钱。”
齐声拿着斗笠,安安静静地站在院坝的棚子下,不动声色地看着二人,听两人议论要如何把姚春娘的房子田地给卖了。
等到姚二东领着人进了院,看样子准备进门了,齐声这才不紧不慢地戴上笠帽,两步迎着雨跨过水沟走了过去。
姚二东和男人听见脚步声,回头看向了他。
姚二东还记得齐声,他看着径直朝他走过来的齐声,和男人对视了一眼。
虽不知齐声要做什么,却还是先出声介绍了句:“这是齐木匠,春儿的邻居。”
男人上下打量了齐声一眼,见他年纪轻轻,长得周正,别有深意地看了姚二东一眼。姚二东看出他想问什么,摇了摇头,示意不是。
姚二东指着身后的男人又对齐声说:“这是春儿的大叔,姚大海,来春儿这儿看看。”
齐声不咸不淡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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