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何时轮得到这般评价。
他之所以一路院试、乡试都夺得魁首,不过是集后世名家之作于一身罢了。
于是他玩味笑道:“哦?林兄以为,如今科举,凡才华横溢者,必然能高中?”
此话一出,林升笑容顿时一僵,染上了几分苦涩。
是啊!
科举内幕,没人比他更清楚。
文采是否出众,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何出身,是谁家子弟,又是谁的学生。
若非如此。
三年前,本应进士及第的他,也不会惨遭淘汰。
“徐兄既知如此,为何还要入京赶考,如莫不是想同这朝堂文武,同流合污,以此高官厚禄,仕途光明?”林升说着,语气隐隐有些失望。
徐川意味不明地笑道:“不然,是因为今年的考官,有些不同。”
“有何不同?”
“因为,他叫王渊!”
说罢,徐川目光,闪烁不明。
如果说,此刻南宋朝堂,几乎都是秦桧党羽,那么也有少部分人,正韬光养晦,隐忍不发……而王渊,便是其中之一。
否则的话,他也不会在临死之前,留下那句“吾虽身死,亦大宋亡魂”这般振聋发聩的爱国名言。
林升闻言微微一愣,他不明白,这跟主考有何关系?
“所以,徐兄觉得,足下此番必然高中?”
“不错!而且,徐某不才,定为状元!”
徐川微微一笑,豪情万丈。
与此同时。
一架马车,正朝着湖畔驿馆,疾驶而来。
“大人,我等此番前往,是否要将此人就地缉拿,交由京都府发落。”马车内,看到徐川试卷的何忧之疑惑出声。
而正座上,王渊却眉头不展,仿佛充耳未闻。
因为他的心神,还在回味刚刚所看到的那篇策论,久久不能平静。
那篇策论,无论是辞藻之精妙亦或是技法之高超,都已经堪称千古奇文,然最让他惊骇的,是其上所述,几乎通篇都是对如今朝廷的辛辣讽刺和批判。
尤其最后一句“山河倾覆,大宋将亡”,妥妥的反诗无疑。
可偏偏,其中句句所言,皆直插王渊内心。
而自打秦桧把持朝政以来,已经多少年,没人敢写出这般文章了?
科举会试,乃是天下学子毕生大事,正所谓学的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泱泱学子,寒窗苦读数十年,就为了有朝一日,能登科及第。
可此人,却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写了一篇反文?
所以王渊便想亲眼见见,能写出这篇“反文”的,究竟是何人!
正因如此,他才只带了自己的心腹,悄然前来。
片刻之后。
马车停在了驿站门口,举目望去,就见一名白衣儒衫的男子,正驻足湖畔,同另一青衫书生把酒言欢。
凡各地考生卷宗,皆有画像入册。
所以查了卷宗的王渊两人,一眼便认出了,那人正是徐川!
“大人,待我将此人拿下!”
何忧之文武双全,以他的武力,自负擒下一名书生,不在话下。
“且慢!”
可就在这时,王渊忽然出声阻拦,似笑非笑地看向了远处。
因为徐川方才的狂言妄语,已经引来了一众嘲笑和讥讽。
“这是哪来的山野村夫,莫不是考试考傻了?”
“就是,能来参加会试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区区黄口小儿,也敢大放厥词!”
“且不论会试之后,还有殿试。哪怕是会试,能进三甲者,便已然卓尔不凡。”
“还中状元,一位是院试、乡试那种地方小试?”
“狂生可笑,别说进士及第,只怕连个贡士都未必能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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